艾米丽和米切尔,我爱死了这两个独立又为爱而生的女人
本文作者:Vicky刺猬
卡夫卡曾经说过"人无法通观自己,他处在黑暗中。"所以,人时常陷入黑暗的胡同,四处奔突,却找不到出口。
通过阅读,借助别人的眼睛和心灵,我们会找到通向自己心灵的桥,然后一些幽暗的隐秘的洞穴被思想的阳光照亮。
通过文字,我们悲伤着作者沧桑万年的悲伤,心灵瞬间不再孤寂,所有的感悟被激活。
似乎有风,穿过你的胸膛,带着呼啸而过的气流,将你带离到那山巅绝壁,领略一览无余的酣畅和阔深。
读书的时候,可以听着乐曲,或立或卧;也可以喝着茶,吃着零食,开卷邀明月,掩卷唤清风。
这种阅读方式,是我们读书的常态。
可是读有些书,你不得不凝眉沉思,正襟危坐,开卷云愁,掩卷雾深,并长久沉浸其中而不能释怀。这样的阅读,如同偶遇,却才是真正意义的阅读。
我以为,真正的阅读绝不是一件轻松愉悦的事情。
它如同闪电或者风暴,汹涌奔突,也许会摧毁你曾经的价值观。被敲懵的你,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走出那种震撼,在自己和作者的思想之间找到平衡点。
人与书是需要缘分的。与一本书的相识,一定也是岁月里沉积和蓄存的结果。只有在恰当的时候,适宜的心情下,邂逅那本书,心灵忽然被洞穿。然后,你才会与这本书结下你一生的缘分。
源于性格的敏感,我时常对女性自身的成长充满困惑,因此对于女性作家的书情有独钟。
国内不同时期的女作家和诗人,如李清照,朱淑真,张爱玲,冰心,萧红,三毛,舒婷,席慕容,池莉……都曾经是我枕边的月光,陪伴我度过无数个飘着书香的夜晚。
后来,我邂逅艾米莉.布朗特的《呼啸山庄》和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才知道之前的阅读只是浮光掠影,远不能叫做阅读。
与这两本书的邂逅,被岁月安排在一个夏日的、有些漫长的假期。高考刚结束,我如同一只出笼的鸟,获得暂时的自由,有大段的时光可以用来读书。
于是,回到农村,在家乡的果园里,开始了我最狂热和贪婪的"大快朵颐"。一片向阳的山坡,寂静的园子,桃树,梨树,苹果树挂满了累累的果,空气中飘浮着花香和鸟鸣。每天,搬一个凳子,在树荫里,废寝忘食,徜徉于唐诗宋词的淡月疏影,传记历史的幽深古道,小说散文的波谲云诡,武侠漫画的剑光笑纹……
不期间,艾米莉冷酷的笔调,男女主人公之间骇世的"纯粹之爱",一下子就俘获了我的心。凯瑟琳对女仆耐莉阐述自己的爱情:"我对林敦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我完全晓得,在冬天变化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变化叶子。我对希刺克厉夫的爱恰似下面的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耐莉,我就是希刺克厉夫! 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 并不见得比我对我自己还有趣些,却是作为我自己本身而存在。"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爱情,可以跨越所有的世俗禁锢,灵魂相通,生死不移!任何两个真心相爱者都或多或少体验过与之相似的心灵冲动, 爱情大潮在心海中波涛滚滚,生前本一体,死后复归于一体的冲动在热血中燃烧,个体的一切藩蓠在此中颓然崩塌,受了挫折的爱情在残酷的现实中被激发出夺目光芒。
正因为如此,当我们在阅读此书时才会萌生两种看似矛盾的心理反应。一方面我们极力断言,现实中无论如何决不会存在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这样类型的人,他们太过荒诞奇怪;另一方面我们心中又隐约升起共鸣,觉得他们的感受似曾相识。
这情形恰恰应了汤显祖在为《牡丹亭》辩护时所说的两句话,"理之所必无,情之所必至"。
《飘》中与当时南方淑女形象格格不入的郝思嘉,更是在我的心里刮起了风暴。
她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坚强的个性、顽强的生活能力、对爱情的执著追求,以及毫不虚伪的野心和欲望,如同一记漂亮的"本垒打",让以往那些所谓的女性形象几乎全部"出局"。
她在社会大动荡中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超越了社会对妇女的定位,展现了自我意识的张扬,这实际上是对19世纪美国社会中传统女性的叛逆,更是对男权社会道德模式的一种挑战,同时,也体现了她对个体生命价值的尊重和珍惜。
那迷人的女性风采,勇气和魄力,使她成为文学史上最独特耀眼的艺术形象。在此之前的女性形象,大多虚弱苍白。她们既没有独立的人格,也就不会有什么灵魂相通的爱情体验。
凯瑟琳因为脆弱和虚荣最初选择了林敦,因为她和希刺克厉夫的爱情太另类,绝对不会得到社会的认同和祝福。可是她因为内心的煎熬而患病,在临死前终于明白没有了希刺克厉夫,凯瑟琳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郝思嘉从小具有生气勃勃和不肯屈从的坚强性格。母亲的教导赋予她文雅的外表,却磨灭不了她狂野的个性。
她不愿做顺从无知的姑娘,常常违背母亲和嬷嬷的教导,和男孩一起爬树掷石子。
她不肯做像小雀儿一样只吃一点点东西的淑女,,坚决拒绝在参加宴会前塞饱肚子。
她不肯作等待男性挑选的可怜的商品,大胆地向艾希礼表达了爱情。
第一任丈夫查尔斯死后,她迫于习俗穿上黑衣, 压抑着活泼的天性, 以至悒郁成病。但在战争期间, 她一步步摆脱身上的束缚,脱下寡妇的黑衣,重新出现在舞会上。
这一时期,郝思嘉虽然表现出反抗精神,但她此时并没有认识到,正是社会以及男性压抑了她的天性,限制了她的生活。战争促成了郝思嘉女性意识的觉醒。
由于战争,南方的经济瓦解了,它的文明和道德风俗也随之土崩瓦解,失去了原先的约束作用。
内战后, 面对母亲去世、父亲失去理智、没有食物、没有经济来源的状况,失去一切依靠的她迅速摒弃了贵族小姐的娇气,在严峻的生活面前成长。
她不再保持贵族小姐的风度,为了生存, 她亲自挤奶做饭、走进田地采摘棉花;为了保住她的家——塔拉,她勇敢地走进亚特兰大寻找出路;为了家人不致饿死,她冲破了社会为女性设置的藩篱,和男性一样走上社会,为事业奋斗。
她获得了成功,并且最终赢得了真正的爱情。
什么样的爱情是女人真正应该追求的?什么样的道德是女人应该遵循的?艾米丽和米切尔,用一生唯一的绝唱,将自己的思考和反抗,笔笔刻在纸上。
从此以后,带着她们深深的印迹,我开始尝试用自己的视角去思考,尽量做到不人云亦云,不盲目崇拜什么权威。
生活的河流一直向前,我在迷失和寻找中拼凑着自己模糊的自我。而阅读和写作,已经成为我与世界的一呼一吸,通过它们,我走近了别人,也温暖了自己。与书籍的缘分还在继续,让我对生命充满感恩,也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