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仕贤在2001年1月导演了电影《车四十四》,这部只有11分钟的电影短片,获奖无数, 在2001年就获得 第5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2002年获得第18届圣丹斯国际电影节短片电影奖,同年还获得佛罗里达电影节最佳短片大奖。 作为第一部在国际电影节获奖的中国电影短片,又有什么独特之处呢?它没有华丽的宣传,在国内甚至都没有正式上映,在国外上映后5年,才在网上公映。 因为过分真实,直击国人心中最难言的痛,所以尽管只有11分钟,但却让人回味无穷。 在乡村道路上, 一个年轻男子蹲在路边等车,四周无人。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辆44路公交车,他面露喜色,赶紧上了车,趁着买票的空隙,跟女司机交谈了起来。 绿色的44 44这个数字,是一种隐喻,在中国文化中,4是极其不吉利的数字,在国人眼中,4的谐音跟死相同,所以国人在门牌号,手机号中都不愿意用到这个数字。 但是在电影中,导演伍仕贤却把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命名为公交线路。无疑,这是一种暗示,也象征着主人公悲剧命运的预兆。 电影采用黑白色调,无论周遭的环境还是男子的衣着,都是一种朴素的,近乎深色系的色调。 这种黑白色调会给人一种压抑,甚至感觉到窒息的视觉冲击,预示这部电影的基调不是喜剧,而是悲剧。 而公交车女司机,长发披肩,在大红袄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动人,这吸引了男子的注意。 为什么要穿红色衣服呢,因为红色代表激情,代表正义,也代表着女司机有热情的灵魂。这个红色是整部电影中最鲜艳的颜色。 随着镜头的拉近,男子看到年轻美丽的女司机,就聊了几句,他一抬头看到女司机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短发女子叫楚婷婷,而女司机长皮披肩,于是男子就知道女司机是替人带班。 于是他主动开启了对话:"你给别人带班啊?女司机带着笑容回复:是的,你去后面找个位置坐吧。女司机爽朗的笑容和温柔的关心,让男子对女司机印象深刻。 在公交车上,每个乘客都是无声的,就像是静默的雕塑 。只有男子和女司机的对话,充满浓烈的人情味。简单的寒暄后,男子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全车人依然无一人说话。 公交车继续沿着空无一人的乡村公路行驶。这时候,总会让我们觉得似乎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果然不一会儿,前面出现2个提包的男子,他们拦车的方式很特别,在路中间站着挥手,似乎害怕司机不停车,但是女司机看到他们挥手,主动停车了。 这2名提包的男子上车后,就掏出了刀,大喊着让交出自己的钱和贵重的东西。而这时,全车的人依然没有人说话。 大概估算一下,全车人应该有35人以上,而歹徒只有2个,但是大家依然没有吭声,仿佛跟自己无关。 这时,公交女司机出声了,她担心乘客受伤,就主动站出来,跟乘客说了一句:大家把钱都交出来吧。 她的笑脸跟冷漠的乘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女司机的召唤下,大家纷纷掏出钱,一个男歹徒拿出包装钱。走到一个中年男子旁,他拒绝拿钱,一个拿刀的歹徒脾气不好,说了句:你想找死哇? 或许是心理的紧张还是急于拿钱,他扇了中年男子几嘴巴,男子流了鼻血,在武力的压迫下,他掏出了钱。 女司机以为歹徒拿完钱就会走,心想,破财免灾,就主动交出车票钱,她甚至微笑地主动把钱给歹徒,希望歹徒不要伤害人。 但是拿刀的男子一回头看到女司机,就有了邪恶的想法,他呆了几秒,收完了全车人的钱后,他拖着女司机的衣领就下了车,女司机显然被吓到了,她没想到歹徒还有这个动作。 于是她开始了挣脱,当然这种抗争是无力的,于是女司机开始大喊,希望乘客能帮忙,可是,全车人依然一动不动,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 女司机被歹徒打晕了,歹徒拖着她,向田地深处走去。刚才上车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开始担心女司机的安危,他站了起来,对着全车人说道:怎么都坐着呀? 全车人依然沉默,后座有一个中年男子试图起身,却被旁边的老婆按住了,于是全车人没有一人回应。 男子很无奈,只能自己下车去看看,慌忙中,他没有带一件武器。他飞奔过去,抱住了其中一个歹徒,却被拿刀的歹徒戳伤了大腿,伤口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这时,女司机惊醒了,她大叫着反抗歹徒的暴行。全车人没有一人下来,当他们看到男子下车帮忙时,他们才挪动了位置,全都凑到窗口去看热闹。 就这样,被刺伤的男子在地上哀嚎着,动弹不得,而女司机被歹徒侵犯了。歹徒很快就从小路离开了,只剩下女司机的哭叫声。 许久,女司机回到了车上,她头发凌乱着,脸上带着眼泪和伤,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全车人,这些人依然无一人发声,他们不关心女司机的死活,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这一切刺痛了女司机的心,她想起刚才的屈辱,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哭过之后,她看见车上有个玩具狗,一直在向她点头。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擦干眼泪。似乎是在筹划一件大事。小狗的点头又像是一种对她行为的认可和默许 ,就这样,女司机擦干眼泪,准备发车。 这时,受伤的男子一瘸一拐地准备上车,他略显尴尬地问:你刚才没事吧?对不起。他正准备上车,女司机却对他说:你下车,然后赶紧把门关了。 受伤的男子无法理解女司机的行为,他说:为什么啊。我可是刚才唯一救你的人。女司机没有再说话,把男子的行李包从窗口扔出给他,就这样开走了。 受伤的男子很无奈,他只能慢慢地在路上走着,不久,他终于拦下一辆车,他上车后。这时的天空雾蒙蒙的,前方的路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前方出现了一辆警车。 电影中的雾也是一种隐喻,它象征着受伤男子对女司机行为的不解,这是一种内心的困惑,也代表着观众的困惑。 男子下车后,走近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听到警察说:刚确认,车上所有乘客和司机都没气了,车牌号是44路公交车。 男子刚听到消息时感觉到惊愕,但是几秒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从刚才的凝重表情转而舒缓,直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似乎明白了女司机的行为,因为乘客的冷漠对待,让女司机倍感心寒,在身心俱疲时,她选择了死亡,带着这一车人一起奔向死亡。 这部电影虽然只有11分钟,但是导演兼编剧伍仕贤却深谙国人内心,抓住人性的自私和冷漠 为主题,创造了这部电影。 在这部电影中,没有华丽的台词,没有夸张的服化道,却直击国人内心。 伍仕贤在外国留学多年,但骨子里却对中国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中国有句俗话: 各扫自家门前雪 ,哪管他人瓦上霜。 这句俗话用在乘客身上,是极其贴切的,车上乘客的冷漠和女司机的悲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可以团结起来对抗2个歹徒,但是无人吭声,这种不作为是一种人性的自私,深入骨髓的冷漠。 马丁·路德·金曾说:"最大的悲哀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 诚然如此,当好人过度沉默,任由坏人作恶,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当全部乘客透过车窗,看到小伙子因为受伤动弹不得,看到女司机被欺负,歹徒扬长而去,可是竟然没一人动一下,连报警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所以女司机才会万念俱灰,才会产生一起走向毁灭的行为。 乘客只求自保,但是生而为人的善良却丢掉了。在这一刻,善良不再是做人的标准,人性的自私占了上风。 写在最后: 或许有人觉得男子最后的笑,是幸灾乐祸的,甚至是令人反感的,但是在我看来,他的笑是一种放松,是在高压之下的释怀,他在庆幸自己能够挺身而出,即使负伤,也心无内疚。 看着一车枉自为人的乘客,他又为什么不能笑呢? 这部电影最大的亮点是真实,因为过分真实,让我们无法直视,甚至想到逃避这种电影。 真实到让我们害怕直视内心,我们每一个人,曾经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看客呢? 电影看完后让人感觉到压抑和反思,甚至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契诃夫说:冷漠无情,就是灵魂的瘫痪,就是过早的死亡。 女司机痛恨乘客的冷漠,所以选择一起奔赴死亡。她放走了受伤的男子,让他活着。 男子的幸存,是一种警醒,也是一种赞扬。 如果当初车上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跟着男子一起下去,我想,女司机或许不会被欺负,男子不会受伤,44路终将会开到属于自己的终点站。 而这一切,终究不过是幻想而已。 关注@我们的赫拉,分享有趣有爱的影评,书评,更多精彩请移步主页阅读,感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