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凶案突发 1994年7月的一个闷热的下午,曾以主演电影《人生》与改革题材电视连续剧《新星》而家喻户晓的著名影星周里京的女儿周金金放学回家,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上到自己位于北京电影学院宿舍区七楼的家。 来到门前,女孩子发现门居然没锁,她诧异地推开门进去,旋即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在周金金的眼中,她的妈妈,八十年代因在大型舞剧《丝路花雨》中扮演"英娘"而享誉中外的著名舞蹈家傅春英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17点45分,北京市海淀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接到报案称北京电影学院志强北区北二区发生凶案,青年教师傅春英在家中被害。 刑警大队迅速出动来到案发现场。勘查工作正在进行,有群众提供了一个令人困惑的情况:与傅春英同住一个单元四楼的文化馆干部刘燕一家与傅春英平时交好,这么大的事情发生,怎么一直不见她露面? 听到反映,刑警们警觉起来,立即下到四楼。只见刘燕的家防盗门开着,里面却入户门紧闭,无论怎么敲都无人应声。此时已是晚餐时间,刘燕即便不在,他12岁的儿子也应该放学了,家中不应无人。 正在这时,刘燕的丈夫,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青年教师王江在怀柔拍完戏刚刚回来,他身材健硕,潇洒伟岸,八十年代家喻户晓的"每当我看见天边的绿洲,就想起了东方—齐洛瓦"冰箱广告中那个满身风尘的"跋涉者"正是由他扮演。 王江在进入宿舍区时就已听说傅春英出事,此时看到几名刑警站在自己家门外,心情更是紧张,抬手便使劲敲门。因为妻儿都在家中,所以早晨离家时他并没有带钥匙。 但不管他连敲带踹里面都声息全无,心急如焚的他冒险从邻居家阳台翻过去,随后便从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儿子…… 外面的刑警破门而入,顿时被房间中的惨像惊呆:同傅春英一样,女主人刘燕和年幼的儿子满身伤口地倒在满地血泊之中……02 扑朔迷离 八十年代初期,远在西北的甘肃省歌舞团根据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创作并推出大型舞剧《丝路花雨》。这部以敦煌壁画飞天造型为舞蹈动作原型的舞剧制作精良,大气磅礴,首演之后轰动全国,好评如潮,不仅在国内上演数百场不衰,还走出国门,在当年"丝绸之路"所经的中、西亚国家进行巡回演出,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中国文化热,被誉为中国民族舞蹈盛况空前的经典之作。 而作为舞剧女主角"英娘"扮演者的傅春英,更是以"反弹琵琶"的高超舞技一举成名,成为当时中国舞蹈界与杨丽萍齐名的杰出人才,频频出现在杂志与挂历的封面上,是在无数国人心目中留下难以磨灭印象的民族舞神。 1984年,傅春英与北京电影学院教师、著名演员周里京结婚并诞育一女。由于年龄渐长,她逐渐告别舞台,从兰州调到北京,在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任形体课教师。 在电影学院,傅春英人缘极好,待人热情谦和,遇事从不计较,每次遇到相识之人都是温柔而清澈地粲然一笑。无论谁有事需要帮助,她都高高兴兴地前去帮忙…… 可是,就是这位平素与人为善、与世无争的年轻女教师却在自己的家中遭遇厄运而死于非命,不要说休戚与共的亲人,即便是邻居同事闻讯也无不深感震惊而伤心落泪。 作为中国电影高等学府的北影宿舍区居然一天同时发生两起入户凶案,而且连害三人,一名被害者还是著名舞蹈艺术家。这起凶案立即震动全国,引发巨大社会反响。 办案人员深感责任重大,不分昼夜全力侦破。 经过研判分析,事发时两家男主人周里京和王江都不在家,一个在外地,一个在京郊拍戏。 两家的防盗门都没有被撬砸的痕迹,作案现场一片狼藉,财物被搜刮一空,显系谋财害命。而且三名被害者同时遇害,说明罪犯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而且与两家都熟悉或者认识。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线索是,傅春英家暖气盒被踹开,露出装置在里面的保险暗柜这一细节足以说明罪犯对受害人家庭藏匿财物的位置了如指掌。 这显然不是来自陌生人的随机作案。 两家都是知名演员家庭,平时交往的多为高层次的演艺人员,这个范围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但文化层次较低的穷凶极恶之徒怎么可能与两家都关系密切,熟悉所有情况呢?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03 擒获真凶 后来,经多方启发引导,受害人刘燕的丈夫王江回忆起一年之前两家搬入新居同时装修的情况,因为王江是天津人,所以委托他一个搞装修的亲戚找来五个天津装修工进行施工作业。 其中一个叫王玉明的还是王江亲戚的弟弟。 文化层次较低、熟悉两家情况,办案刑警断定装修工有重大嫌疑,立即连夜赶往天津。经过紧张的勘查摸排工作,先是将同案犯王斌抓捕归案,随后王玉明在其兄的劝说下投案自首。 原来,这个王玉明以前便有案底,虽有工作,但一直游手好闲。案发前他的一个"狱友"王斌来天津找他,商议如何"搞钱"。王玉明便想起一年前他在北影宿舍的装修经历,周、王两家考究的装修材料当时便令他大开眼界,尤其是女主人傅春英让他在暖气盒内安装一个保险暗柜的细节更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据归案后的王玉明交待,正是那个装置在暖气盒内的小小暗柜,让他觉得"有料",值得大"搞"一把。 听他如此一描述,亡命之徒王斌已急不可待,经不住他的一再煽惑,意志软弱的王玉明也下了决心"搞一票大的"。 于是,两个利令智昏之徒便在那个闷热的下午来到了北影宿舍。他们先是去敲四楼的王江家,却没有敲开,便又来到七楼的傅春英家。 傅春英毫无戒备地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两个彪悍的陌生男子,她本来都已记不起王玉明这个装修工。但王玉明一口一个傅姐叫着,自我介绍说是去年装修过房子的工人,傅春英想起他还和王江家沾点亲戚关系,于是便没多想,热情地将二人让入家中,还给他们倒了冰镇汽水解暑。 随后王玉明编造了一个想找王江帮忙推销便宜装修材料的谎言,傅春英信以为真,给王江家打去电话。原来刚才他们敲门时,刘燕正在午睡,而她儿子正在看电视,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 刘燕也和傅春英一样是个热心人,听了这话就爽快地让他们下楼。结果两个恶魔一进房门便凶相毕露,不由分说地残忍剥夺了一对母子的生命,然后又以打火机落在家里的借口再次敲开傅春英的家门,实施了同样的暴行。 随后他们便开始在两家翻箱倒柜,大肆搜罗。王斌踹开傅春英家的暖气盒,从里面的暗柜中取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里面存放着一些首饰,还有傅春英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的奖状。他们当然对主人极为珍视的代表荣誉的奖状不屑一顾,只是将首饰席卷一空。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刑侦手段尚不发达的八十年代,正是将暖气盒踹开露出里面暗柜这一线索让刑警迅速做出罪犯熟悉房间陈设装置这一判断,由此加速破案进程。04 无尽追思 案发后,与傅春英合作多年的一位琴师说,傅春英专业造诣精深,但因为多年专业习艺不问外事,所以对社会人心的复杂一定程度上缺乏认知,"小傅始终有一颗天真善良的童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强,在她的眼里好像谁都是好人。" 相信这正是问题的症结。如果不是这样,单纯善良的她怎会放一个印象已经淡漠的装修工人进家还热情接待;而反过来说,对待一个以热忱之心待人的真纯艺术家,若非丧尽天良,又怎能忍心举起手中的尖刀? 两名利欲熏心的暴徒,你们何其残忍! 两个恶人早已归案伏法,但留给被害者亲人的精神创痛却经年累月难以痊愈。本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而前途无量的周里京为自己当时不在家而自责不已,陷入无尽痛苦之中,曾如日中天的事业也因此停滞。 而他目睹母亲被害惨景的年幼女儿,恐怕需要一生的时间来疗治伤痛。 在艺术世界中如鱼得水的傅春英当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本为保障家庭财物安全而精心设计的一只小小暗柜,竟会令不法之徒生出觊觎之心,从而给自身与家庭带来惨痛而无可弥补的伤害。 我是仇意,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