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逛论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提问,题目是: 梁朝伟这几年为何不演戏了呢? 翻看他的履历,情况果真如此吗? 不然。 光待上映的就有《猎狐行动》《尚气》《风再起时》《美洲攻略》等新片。 之所以会让人产生"梁朝伟这几年没有演电影"的错觉,是因为这几年梁朝伟再没有产出过有影响力的作品。 无论是口碑、奖项、票房上都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不能只归结于梁朝伟自身的原因。 背后藏着的是香港电影由盛转衰,内地市场迅速崛起等多方面的因素。 一切还得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说起。 01 演戏就是做自己 在梁朝伟不到10岁的年纪,父母就离婚了。 母亲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梁朝伟和他的妹妹),白天忙着上班,下班忙着做饭。 最穷的时候差点没钱交房租。 因为父亲的离开,造成梁朝伟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 上学的时候不想告诉同学自己没有父亲。 他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轻易跟别人倾诉。 15岁那年,梁朝伟辍学了。 既然学习成绩不是太好,干脆出来打工帮助母亲分担压力。 父亲走了之后,梁朝伟在家里扮演父亲的角色。 母亲上班,他在家照顾妹妹。 单亲家庭长大,让梁朝伟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智。 加入TVB完全是误打误撞。 在这之前,梁朝伟在一家电器店做销售员。 他觉得这份工作没啥前途,也看不到将来。 但从小到大,梁朝伟也没想过日后会当一名演员。 当时的"最佳损友"周星驰,整天做着电影梦,一有时间就跟他谈论电影。 又是这么巧,梁朝伟在电视上看到TVB招艺人,心想: 为什么不呢?我还年轻,我可以多多尝试。他们有一个为期一年的培训班教表演,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加入TVB艺员训练班之后,他发现表演可以帮助自己宣泄情绪,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 戏外的梁朝伟是害羞的,你跟他不熟,他都不会跟你说话。 戏里的梁朝伟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可以毫无保留地在别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感觉和情绪。 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上表演的原因。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演戏有多厉害,他就是单纯地喜欢并热爱着演戏。 演员分两种,一种是努力型,另外一种是天赋型。 刘德华是前者,你觉得我不行,我就一直努力,做到你认同我为止。 梁朝伟是后者,别人说他天生会演戏,他则认为"演戏就是做自己"。 他在戏中成为别人,有时候在笑,有时候在哭。 观众只会感慨一句"演得真好"。 他们不知道梁朝伟投入的是他自身的感情。 在TVB,梁朝伟的发展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 刚毕业,他就开始双线发展,一边做儿童节目《430穿梭机》,一边拍摄首部电视剧《香城浪子》。 梁朝伟的帅是公认的。 连尔冬升在《演员请就位2》中批评小鲜肉时都会举例"你再帅帅得过梁朝伟吗?" 但梁朝伟是属于帅而不自知那种。 如果你是后期因为忧郁气质粉上梁朝伟的人,很难想象他能演活既狡黠又有侠义之气的韦小宝。 张一山版《鹿鼎记》引来排山倒海的吐槽和批评,人们纷纷开始重刷陈小春的版本。 但金庸老爷子最满意的,还是梁朝伟版的韦小宝。 一部《鹿鼎记》,一部《新扎师兄》让梁朝伟一跃成为了TVB的当红炸子鸡。 和刘德华、黄日华、汤镇业、苗侨伟组成"无线五虎将"。 接下来的无线剧集大部分主角就是他们几个小生之间随机排列再组合。 TVB出了名的血汗工厂,劳模如古天乐都吐槽在TVB拍戏就是不停地"日以继夜又夜以继日"。 梁朝伟觉得这样拍戏,不行,自己的演技没有得到突破,只是一直在重复又重复。 因此他将目光投向了电影圈。 如果他一直在TVB,那么他现在充其量只是第二个苗侨伟。 但幸运的是,梁朝伟天生属于大银幕。 02 最佳男主角与大导演 1986年,尔冬升执导首部电影《癫佬正传》,因为题材敏感、手法写实,险些遭到香港政府的禁映令。 武侠明星出身的尔冬升,第一部电影竟然跳出舒适圈,拍了个社会主义现实题材。 更难得的是,他能够让周润发、梁朝伟、秦沛出演"癫佬",而且全是配角。 那时候的梁朝伟还年轻,什么角色都跃跃欲试。 和尔冬升二度合作的《人民英雄》,300多万的票房在当时算得上是扑街。 但让梁朝伟拿到了演员生涯的第一个荣誉: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 梁朝伟的表演引起了另一位大导演侯孝贤的注意。 他开拍《悲情城市》,为了照顾不会讲台语的梁朝伟,特意将男主角文清改成了哑巴。 同样的事情,越南天才导演陈英雄也干过。 他为了让梁朝伟出演《三轮车夫》,将角色的台词改成几乎没有。 虽然拍《悲情城市》不用讲对白,但梁朝伟为了揣摩角色,花时间读了很多枯燥的中国台湾历史。 很多人只看到他的天赋,却忽略了他的努力。 王家卫曾这样评价他: 演员分三种:第一种很聪明,练什么东西你让他练30遍他只练3遍就会;第二种比较规矩,像刘德华,你让他练30遍他就会练足30遍;但梁朝伟是那种你让他练30遍,他会练300遍的人。 寡言的梁朝伟只有在提到以下三个人的时候,眼神才会一下明媚起来: 刘嘉玲、周星驰、王家卫。 梁朝伟十分欣赏王家卫。 拍《阿飞正传》之前,梁朝伟经历了一个了低潮期。 作为演员,他对表演失去了兴趣,拍戏成了一件辛苦、不开心的事。 融入角色后太难抽离。 也会为表演找不到突破而懊恼。 拍吴宇森《喋血街头》时,他对表演不满意,在家哭了三天。 心灰意冷的梁朝伟曾经想过放弃,干脆不当演员算了。 在这个情况下,梁朝伟接拍了王家卫的《阿飞正传》。 王家卫出了名拍戏没有剧本,并且要求严格,一个镜头NG二十多次是常态。 让梁朝伟在TVB磨练出的自信差点崩塌。 《阿飞正传》的拍摄过程一波三折。 梁朝伟演着演着去了拍别的片,王家卫拍着拍着去了拍了别人。 他本以为自己在《阿飞正传》的戏份会全部剪光。 结果他去看首映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戏份出现在了结尾。 "哦,原来我是可以这个样子的。" 是王家卫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对表演的兴趣。 命运就是如此神奇。 两人在接下来成了合作无间的拍档。 《重庆森林》663、《春光乍泄》何宝荣、《花样年华》周慕云…… 王家卫说过梁朝伟是他心中最好的演员,梁朝伟是少数能理解王家卫故事的演员。 有一些演员到某一个阶段就变成一个永恒的演员,你看高仓健的时候,你不会再去想他几岁、应该演什么,马龙·白兰度也是一样。梁朝伟一定要走到这个空间里面去,就是拍完这个电影之后,大家可以接受梁朝伟是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都没有问题。 但从目前来看,梁朝伟还没有遇到一部可以让他变成永恒演员的电影。 他的演技没有退步,但他背后的香港电影正在没落。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03 高峰过总会有下坡 刘嘉玲曾经吐槽过,自己要亲自跑去见投资人才有机会拿到合适的剧本,而梁朝伟的剧本一直是堆积如山的状态。 换言之,梁朝伟想演,大把片子可以接。 但梁朝伟很害羞,他很少接不熟的导演的戏。 回顾他最高产的年代,合作过的导演除了王家卫,就是吴宇森、尔冬升、刘伟强。 这些导演现在都在拍些什么呢? 《一代宗师》之后,王家卫捣鼓出一个《摆渡人》。 面对恶评如潮,墨镜王只能用一句"我喜欢"来挽尊。 经历过《赤壁》《太平轮》两部大制作后,吴宇森回归他最熟悉的双雄叙事,却用最神的卡司拍了一部平庸之极的《追捕》。 有网友看完甚至发出这样的感慨"王晶和吴宇森是不是换魂了"。 尔冬升和刘伟强,北上发展风生水起。 前者上综艺把郭敬明怼哭,顺便靠敢说真话圈了一波新粉。 刘伟强积极融入主旋律,身上早已洗刷掉了那股子江湖气。 但这些商业片,如果让梁朝伟来演,真的适合吗? 演技到了他这个高度,基本上处于瓶颈状态。 他想从这座山顶再往另一个高峰去攀登,得依赖各位大师导演。 但和他经常合作过的导演,近几年的水准飘忽不定。 就算梁朝伟参演都拯救不了(参照《摆渡人》)。 时代在变,人们的观影习惯也在改变。 香港电影早已不再是华语电影的风向标。 商业娱乐大片才是影院的主流。 作为梁朝伟主战场的文艺片,生存空间越发困难。 国师张艺谋的《一秒钟》艰难破亿,像《温暖的抱抱》这样的喜剧却能够轻松破8亿。 即便是梁朝伟参演的主流商业片,同样扛不起票房。 他参演的《捉妖记2》票房不及第一部。 另外,梁朝伟很贵。 当年拍《兄弟之生死同盟》,导演赵崇基本想凑齐昔日无线五虎,但就在梁朝伟的片酬上卡住了。 当一个演员片酬高却没能带来相应票房的时候,无戏可拍的尴尬就会随之而来。 只作为演员的梁朝伟是被动的,他无法主动去争取他想拍的电影。 漫威的《尚气》可以看作是他的一次大胆尝试。 奈何这个角色的争议非常大,如果漫威方面处理不好,到时候正片上映,梁朝伟这些年来积攒的口碑可能会遭到反噬。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港片就是没有影响力了。 2000年以后拿得出手的港片又有多少部? 如果不是因为刘德华,根本没有《无间道》这部封神的警匪港片。 《拆弹专家2》超12亿的票房,已经是港片内地票房的天花板。 这还是在刘德华又监制又主演并且超水平发挥的情况下才取得的。 梁朝伟也做不到像古天乐那样,不管剧本质量,只要是港片一律接。 如今能在内地市场有排名的港星只有刘德华和古天乐。 而两个人的身份早已经不单只是演员。 一个是制作人,是监制,另一个影坛大亨,有自己的影视公司。 梁朝伟的落寞,就像很多中年女演员接不到戏一样,被市场抛弃了。 我们也不必过于执着,电影画面永不褪色。 就让美好的回忆停留在过去。 华语电影会永远记住梁朝伟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