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牙疼才可享用的冰淇淋和感冒时方能吃到的方便面70后的童年
如果在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小盆友,然后问他或者她:"你还记得第一次吃冰淇淋的心情吗?"
那么我估计多半会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那谁还记得啊,神经病!"
我就记得啊,而且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可能会有人感到奇怪,为什么你还记得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件小事,但对于70后的我来说它不是啊。非但不是,而且是只有在一种极为特殊的情形下才可进行的隆重节目—牙疼。
永远忘不了那间被淡绿色的灯光梦般笼罩着的冷饮店。那是整个城市唯一一家可以吃到冰淇淋的地方。冷气机在"咝咝"地轻吟,满室飘溢着凉丝丝的奶香。我坐在铺着蓝色方格布的桌前,心醉神迷地观望着周围的一切,一心等待期盼已久的美食端上桌来,全然忘却了刚才还在作痛的牙齿。
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没有比一杯平常吃不到的冰淇淋更为灵验的镇痛神器了。
啊,它终于来了,一个带有棱形图案的大玻璃杯被放在白色的瓷盘中端了上来,里面盛放着一方那么澄黄可爱的冰淇淋,馨香扑鼻,上面还插着一支红色的长柄塑料小勺。
一切美如童话中的幻境。
冰淇淋的滋味,爸爸妈妈向来不知。他们永远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看着我们贪谗得大快朵颐。
直到现在,从一次性纸杯装的冰淇淋到昂贵而美艳如花朵的"哈根达斯",我吃过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却再也难以寻觅当年入口即化的冰爽香醇。
还有那种无以言喻的幸福满足。
所以,我当然记得,我永生难忘!
这当然是关于冰淇淋的选择唯一的纠结不是买不买,而是买和路雪还是哈根达斯的中国小皇帝们所无法理解的。
至于方便面,方便食品不健康,添加剂太多,甚至吃一次肝脏要解毒28天的"常识"已深入人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大人一般是不会"舍得"让自家孩子吃这般有害健康的食品的。 但你知道吗,对于70后的我来说,冰淇淋是固然是只有牙疼的时候才可享用一次的神物。而方便面,那绕梁的美味也是感冒发烧后没有胃口才有机会一尝的宝贝啊!
当然,我记忆中的方便面也永远是那般醇香满室而余味不尽的。
需要说明一下,我并非生在农村,而是省会城市的干部家庭。但,即便是这样,七八十年代的孩子可享受的口腹之欲依然是那么的贫乏!
三十年前,中国人的物质与精神生活其实是相当匮乏的,匮乏到可怜的地步。但奇怪的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生活却并不缺乏欢乐。相反,犹如一滴水只有在沙漠中才能够真正彰显它的珍贵,这个背景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强化了人们感受幸福与创造快乐的能力。
总是在微风徐吹的夏日黄昏或是围炉慵坐的冬夜,木板床一拼便权充舞台,蚊帐挂起来便成了幕布,我家自编自导自演的"家庭小小音乐会"开始拉开序幕。爸爸妈妈和姥姥居中而坐,充当"特邀嘉宾",我们几个"演员"则在幕后忙作一团。连日筹备而今一朝出演,我们又怎能按捺住满心的兴奋紧张与跃跃期待呢?
一切准备停当,幕布一掀,姐姐出场报幕:家庭小小音乐会现在开始!掌声未息,哥哥手中的筷子已在瓷盘上接连敲击出一片脆响,我手举一只纸叠小鸟欢蹦而出: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一曲既终,"观众"抱以热烈掌声。
接下来,是姐姐衣袂翩飞的新疆舞,和哥哥别人没笑先把自己逗乐的单口相声接连上演。妈妈不甘寂寞,也粉墨登场清唱了一曲她最拿手的"苏三起解",赢得一片彩声。而我那慈爱善良、从未上过一天学的姥姥,当我们笑闹着起哄要她表演节目时,她竟孩子似的羞红了脸。爸爸一般只含笑观看,碰到他兴致特别高时,他就会取出他那只爱如珍宝从不轻易示人的名牌口琴。
那时大家都静了下来。爸爸用他那双镜片后面满溢着幸福慈爱的眼神环顾着我们,撮唇一吹,一曲有名的苏格兰民歌《我的家庭》便悠悠吹送出来。我们全体便合着那节奏拍手唱了起来:
我的家庭真可爱,美丽清洁又安详,
姐妹兄弟都和气,父亲母亲都健康。
虽然没有好花园,月季凤仙常飘香,
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
窗外的冷风正穿街而过,而室内炉火正旺。妈妈亲手剪的金色银色的小星星在烛光的辉映下快活地眨着眼,永远闪烁在我不灭的童年之梦中。
欢乐的时光总是走得最急。不知不觉我们已长大成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姥姥早已过世,父母也日渐老迈,他们的额间眼角刻上时光的车辙,不再挺拔的腰肢充当了一生操劳的见证。随着时光渐去,亲情的珍贵在心中越发印得鲜明。虽然清楚地知道这始终如一维系着我们的血缘之环总有断裂的一日,却仍衷心祈望上苍,在父母桑榆晚景的暮年,还能够让我们一如儿时那般依傍着他们,走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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