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玲因为电影《你好,李焕英》的爆火成为国内首位票房过30亿的女导演。贾玲的故乡,即电影的拍摄地点湖北省雷河镇也不断被提及。 不难发现,最近小镇的意象被频频讨论,除了一度热议的"小镇做题家",便是近几年口碑和形象皆十分优质的"草根公主"。 比如来自河北廊坊的赵丽颖,生在福建石狮,长在南平的姚晨,她们都通过自己的努力离开原生家庭,外出闯荡,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是走出 " 小镇女性命运 " 的女性代表。 什么是小镇女性的命运? 出生于中国三线城市及以下地区的女孩子们,缺少教育资源,再加上父母在物质和精神上的匮乏支持,导致她们未来上升通道的稀缺。 与此同时,她们的同辈群体(朋友圈)趋向单一,还要时刻面对来自长辈及宗亲势力的封闭婚育价值观,可做的选择题实在少。可也因此,小镇故事多,突破家族命运的奋斗格外好看。 小镇女孩们的打拼史是小说的土壤,更是电影的素材。因为她们走出去的方式各有千秋,所以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的走向,过程都有话可说。 进城务工:用我的青春,拼后半生的经济 电影《布鲁克林》里,爱尔兰务美劳工在圣诞夜哼起一首故乡的小调:"是什么让我们驶向如此遥远的远方?" 爱尔兰姑娘艾丽斯听得泪眼朦胧,她正经历着严重的思乡病。像所有从小镇到大城市打工的女孩子一样,艾丽斯学历低,在老家找不到想要的工作,于是选择远赴美国,在百货公司当一名柜姐。 电影《布鲁克林》 严重的乡音、土气的装扮、胆怯的眼神是这些女孩子给城市的第一印象。 她们只能找到一些体力活,保姆、售货员、工厂女工,将大量的时间用在劳力上,才能做到在他乡立足。一样是干苦力,却能比家乡挣到更多的钱,很多女孩走到这一步就觉得差不多了。 电影《布鲁克林》 但还有一些女孩不单单想着立足,更想改变自己打工的命运,这样除了体力上的刻苦,还要有智识上的训练,等于是双重的努力。艾丽斯去上夜校,进修记账的课程,计划着结业以后找一份财务工作。 在中国,也有个女孩从湖南娄底走向了美国硅谷,她是孙玲。 最初,她去深圳的电池厂无非想找一份工作,后来钱挣到了,却发现那地方太狭窄了,不够容纳自己的心。于是她辞职,报了一个软件培训班,结业后成功到一家电脑公司上班。 打拼前的孙玲 朝九晚五也不是她梦想的终点,于是她学英语、报考专升本,再到后来到申请一个美国学校计算机科学的硕士项目,最终成功应聘美国公司,服务谷歌。很显然,美国也不会是她的终点,就像艾丽斯不会安于现状。 "现状"不是过了当下就好了,是每一个你还能继续往前探索的中间地段,就像小镇,向下走是乡村,向上走是城市,都有路。 这些突破原生命运的女孩子们该强调的不是她们贫瘠的背景和学历,而是她们想改变的心念。 她们不是因为贫瘠才要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天生就有一股不安现状的探索精神,在这点上,即便她们天生优渥,也会用优渥的方式去进取。她们只是刚好比较不幸,要从最底层打起。 如今的孙玲 可是当你有了那份想改变的心念,并愿意为此付出心力,所有东西都会联合起来帮你。 是什么让我们驶向如此遥远的远方?孙玲回答,是为了让未来的自己走得更远。 小镇做题家:题海谋生,奋力上岸? 韩国梨花女子大学,一首具有历史底蕴和文化传承的贵族学府,被称为总统夫人的摇篮。每到春天,千树万树梨花开,映衬着春风拂面的女大学生。 她们的标语是:"I am you Future Boss,not your Future Wife." 韩国梨花女子大学 这些都是当我知道小学同学要去梨花交流时,查到的资讯。 我想大部分女孩子的童年都有一个被大人拿来比较的玩伴,我的这位女同学叫红,天生丽质,从小便极具文字上的天赋,学习十分刻苦,解得一手好题。 我在青春期叛逆逃学,她仍然稳定而从容地扑身课堂,并且训练出了边走路边背单词的能力。 电影《垫底辣妹》 我一直记得她那个含笑且倔强的嘴角,乌黑一道剑眉,在低头解题时斜飞入鬓,传达着坚定外飞的心愿。她高中选报了市里的一所学校,苦熬三年,直至考上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然后再飞到首尔做交流生。 当整个世界都在讨论"小镇做题家"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出生于小地方乡镇,缺乏教育资源,却靠着自己的好成绩披荆斩棘,考上名牌大学,跻身一线城市。 这需要巨大的决心,更需要超强的韧性,他们要舍弃一切同龄人渴望的娱乐,哪怕只是看个电视。 电影《风雨哈佛路》 从小就能抵制诱惑的小孩,长大后又能坏到哪去? 只是如今"小镇做题家"的名头变成了一个颓丧的、自我嘲解的群体,他们发现不是所有的生活都有题可解,校园的庇护将他们送到社会,社会的题却要靠他们自己去出,但一没钱二没资源,没有出题的成本。 电影《垫底辣妹》 小镇女做题家们遇到的挑战更复杂。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没有人脉,退回老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还得面临婚恋的催促,走得那么远了,还得和留在原地的人面对一样的难题。 后来我的小学同学红没有留在韩国工作,也没有继续考研,她选择做韩国代购,嫁给了一个老家的男孩。 电影《垫底辣妹》 她看过那个世界,却没能留在那个世界里。 她带着那个世界的眼光回到出生地,加入从没离开的女孩子们。如果我们以更乐观一些的角度来看,红也是小镇的胜利者,她利用了她所能拿到的全部资源当跳板,一步一稳往外走,没有一点浪费。 她实现了父母无法达成的成就,进入高等学府,和上层社会的小孩相处学习,学到了点另一个世界的法则。 那些法则即便她自己用不上,却能留给她的小孩。 因为那段向上的经验,她更懂得如何教育小孩,为她的小孩积累资源,减少原生家庭的不足,有时候改变命运,不是一个人的使命,而是将自己的经历作为积累,支持下一辈的子孙,这也是很多妈妈的现状。 嫁入豪门:自我完善后的纵身一跃 一席有个著名的演讲《从History到Herstory》,由来自台湾的学者彭怡平讲述世界各地的女性面孔。 她在巴黎留学,和来自全世界的女性聊天,发现无论她们来自日本,伦敦还是阿富汗,都在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婚姻大事。我们无法避免谈论婚恋,无论身处哪一种身份,哪一种背景。 在《你好,李焕英》中,李焕英的死对头王琴去深圳打工,嫁给了厂长的儿子沈光林,开启了人生的炫耀之路。影片中的一大闹剧也是由贾玲想给妈妈换个爹爹换种人生引起的,虽然好笑,却也揭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小镇女青年通过婚嫁实现阶级飞跃,同时他的子女也能获得更好的起点和人生。 很多年前,"嫁入豪门"就成了一种"经济+文化"现象。 从梁洛施嫁给李嘉诚的儿子再到郭碧婷成为向太的儿媳,一个女孩子她嫁入豪门,始终是大家爱听的故事。 我的朋友佳出生在一个沿海小镇,家里做小本买卖,念完高职就步入婚姻,嫁给了一个年轻的企业家。她衣食无缺,二十岁即生子带娃,过上了贵妇的生活。 一些人羡慕她的好命,一些人等着看她的好戏云云:豪门是非多,生活怕是不幸福吧?她却一路谈笑风生,和先生始终恩爱,儿女健康,事业也发展得越来越好。 首先,嫁入豪门从来就有门槛,企业家和创业者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随便娶一个不够好的普通女子(除去家族联姻之外的恋爱),她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其次,一个有过人之处的女子,不会将婚姻视为全部,她一定会谋求自己的独立发展。 赵丽颖和冯绍峰结婚那会,很多人不看好,有的人可惜赵丽颖的事业,有些人嘲讽冯绍峰的家人看不起赵丽颖的农村出身,但事实上,这些都不需要担心。 赵丽颖是凭着自己的业务能力走出小镇的,冯绍峰是那朵花,不是那片锦。 把婚姻当成一种体验,一种助力,而不是全部,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保持自己婚前的谋生本事。 佳在遇见她丈夫前当过教师,干过微商,在公益还没有那么火热的十年前,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工资都拿去资助贵州的贫困儿童。结婚以后,除了照顾小孩,她也经营着一个食品生意,不让自己和这个社会脱轨。 哪怕有一天没了婚姻,她依然可以过得很好,这是一个人在婚姻中最大的底气。 小镇女青年嫁入豪门,看似幸运,实则励志。她们在婚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是恰好遇见了一个匹配的人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 对于她们来说,跨过小镇命运这道坎,还有更长的人生等着她们去修。 电影《风雨哈佛路》 小镇青年:知识转化资源,做小镇命运的开创者 当你问芬兰人,你们国家的哪一所大学比较好?他们会回答你,离家门口最近的那一所。如果在中国,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不愿意离开家门,又不想过固有模式的小镇生活,她会怎么做? 她会去发现小镇的市场缺口,整合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发挥自己的视野优势,开创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我的作家朋友乐出生于一个偏僻的福建小岛,大学上的是本市的一所普通二本,整个求学生涯,她都是在自己的家门口完成的。毕业以后,她也不打算去大城市谋职,而是选择在地创业。 电影《风雨哈佛路》 据《2019小镇青年报告》所知,一些受过教育并选择留在当地的小镇青年正通过互联网的优势实行自主创业,并催生了新市场。 因为整个求学生涯都是在地完成的,乐可以更直观深刻地了解到本地的教育市场和资源分配情况。她发现本地没有优质的作文教育,小孩子不懂选书,只是写一些僵硬的应试句子,阅读视野极窄。 她决定创办一个作文学校,召集了一些青年作家,整合当地的人脉,立起了自己的教育品牌。2020年直播平台崛起,她借助平台的渠道开发优质的网课,免费教当地小孩阅读写作,并开了市里的第一家童书馆。 乐的教育理念是国际性的,超乎当地的视野。她带学生解读契诃夫,读金子美铃,带他们去户外研学。 你可以从中看到日本的野外教育,还有芬兰公民教育的影子,而这些,都是乐将自己的视野带给家乡的一个实践,很显然这个实践成功了。 如今她的学校成了当地的知名品牌,并获得了政府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她创造了一种新的可能,她在某种程度上化解了那个城乡之间的尴尬议题,让阶层拐了个弯,为留在小镇的知识青年包括结题家们展示了一种新的命运: 带着你的知识你的视野留在小镇并不意味着后退,相反地你可以发挥优势,借助小镇的低成本整合资源,做一个开创者,为后人开路。 写在最后: 走出小镇命运,不代表要离开小镇,也不代表着完全和原生家庭脱离。而是你有没有跳脱出父辈的价值观,有没有走出家族的命运体系,有没有给自己制造一份小镇之外的选择。 我们不难发现,那些真正走出小镇命运的女孩,无论选择哪条路,道皆是一致的: 坚定的心、勇敢的念头、勤奋的身体、乐观的心态,以及无论处于任何境遇下,都要自己好起来的那股劲儿。 这所有的种种成就了她们,也让我们万千小镇女青年,看到了希望。 ▌致所有女性 妇者,指已婚女子,女者,指未婚女子,妇女泛指所有女性,三八妇女节是我们所有女性的节日。 它是我们的前辈争取过来的一个节日,是一种客观事实的陈述: 女性的力量,值得被看到,值得被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