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最不想红的选秀演员，总盼着被淘汰，却成了第二个杨超越

　　长相俊美的外国男生，在中国当产品模特，一次能赚多少钱？
　　800块。
　　这是利路修参加选秀前，留在美空模特网上的信息。
　　因为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删去这些被放大后，可能会涉及隐私的信息。
　　3年前，被节目组突然选去参加《创造营》的杨超越也是这样。
　　尽管她已经有公司打理，有做艺人的经验，但还是没能抹去自己曾经在互联网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蓦地就被推上风口浪尖，从一个＂打工人＂变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别无选择，＂赤裸裸＂地接受，别人的追捧、评判和审视。
　　那时，我以为「杨超越的故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但我错了。
　　今年新的一场选秀，《创造营2021》，竟横空出世了＂第二个杨超越＂——民选之子利路修。
　　但利路修跟杨超越相比更特别，因为他参加选秀，并不想红，更不想出道、成团。
　　利路修的故事，已经成为娱乐圈一大＂奇观＂。
　　△ 利路修在美空模特网的信息
　　*本文为「谷小歌」原创内容。
　　01
　　利路修故事的开头，始于娱乐圈一个被重复了很多遍的老套情节——陪考。
　　他原本是今年来参加《创造营2021》两位日本选手的中文老师。
　　好巧不巧，由于这一季的学员89缺1，一起来到节目组的利路修就成了那个＂陪考幸运儿＂。
　　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腾讯到底是开出了怎样的条件，说服利路修。
　　但一开始，在利路修眼里，这份「选秀事业 」可能和他曾经的中文老师、代购、模特以及微商，没什么两样儿。
　　1994年出生的利路修，早就习惯了＂打工人＂这个角色。
　　△ 2020年12月利路修上岛时还很轻松惬意 在社交软件上发文：上周天气还很暖和
　　2015年，平安夜，刚来到中国的利路修，就去摆地摊，卖娃娃，但生意并不好做，他只感觉到冷和累。
　　而这，只是利路修＂打工人＂生涯的开始。
　　利路修是俄罗斯人，俄文名叫ВладиславСидоров（Vladislav Sidorov），音译为弗拉季斯拉夫·西德洛夫。
　　但外国人的身份并没有给他的打工生涯带来多大便利，首先，语言就是不小的障碍。
　　利路修第一次来中国是2010年，跟父母一起，来旅游，几乎一句中文都不会说。
　　但他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跟中国的缘分。
　　2013年，趁着暑假，利路修来到复旦学习中文。
　　别说，他还真有点儿天赋。虽然汉语难度系数极大，没这么好学，但他还是学得不错。
　　只用了一年，方言和网络词语都可以信手拈来，随便用。
　　2015年，利路修大学毕业后，决定来中国，到辽宁大学继续学习，就连说话也开始有一股东北味儿。
　　21岁的他，还没有被人追捧、审视、评判，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上课、生活，偶尔感叹学习好难。
　　放假了，就出去疯玩儿，玩得忘乎所以，就不愿意回去上学，也萌生了退学的想法。
　　但学习对利路修来说不是最难的，他咬咬牙就可以坚持。
　　难的是生活，是挣钱。
　　利路修先是趁自己的外国人身份，做起了俄罗斯代购。
　　为了给自己找来第一批客户，他先在微博关注了1000个美女，小买卖就算开张了。
　　当然，其他社交软件他也没放过，积极在各个平台中为自己的代购事业引流。
　　△利路修发布代购信息并引流到微信和微博
　　△利路修解释关注美女的原因
　　可这些，并不是稳定收入。
　　辽宁大学毕业后，利路修先后去过北京、长沙、上海打工。
　　但因为他对朋友十分大方，钱经常不够花。
　　有交不起房租的时候，也有因为没有工作差点儿被遣返时候。
　　虽然惨，但比起只上到初三，就逃出学校，去打工的杨超越还是好很多。
　　殊途同归，利路修和杨超越都入了产品模特这一行，拍一个产品，就能拿一份钱。
　　当然，前提是两个人的外形都姣好，身高有先天优势。
　　不过，利路修可没想着靠模特或者当艺人挣钱。
　　2020年年底，利路修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公司，准备进军时装界，他想开拓出属于俄罗斯风格的时尚。
　　可公司还没起步，他接受了朋友教中文的请求，阴差阳错地走近了选秀的大门。
　　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利路修在中国摸爬滚打的人生。
　　他在网络上迅速走红，还创造了娱乐圈选秀和追星前所未有的奇观。
　　02
　　从来没有人参加选秀，有了粉丝支持，成为＂民选之子＂后，还一心想着被淘汰。
　　2021年1月12日，利路修正式成为《创造营2021》的学员。
　　但他并没有准备正经比赛。
　　为了之后的生活不受影响，利路修加入节目时就改掉了原先正式的中文名卫俊浩，用喜欢的动漫人物＂鲁路修＂的俄语音译作艺名。
　　△ 真名暴露后，利路修的解释
　　除了化用假名，为了尽量能够尽快被淘汰，利路修在节目中，无所不用其极。
　　第一次舞台，坐在边边上的利路修，对这里的一切都尽量保持距离。
　　身边的选手都在兴奋地观看其他选手的表演，跟随音乐或挥手或舞动，只有他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
　　△ 一群人的狂欢，一个人的孤单
　　显然，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就像当初，第一场就崩溃大哭的杨超越一样。
　　但一到给选手都撑腰（投票）环节，利路修就来了兴致，几乎给每一个人都投了票，似乎这样能加速自己的离开。
　　等轮到他自己表演，更是一副不想营业的状态。
　　不紧不慢地站上舞台，伴随着浮夸又无力的嘻哈手势，唱了一首旋律毫无起伏的俄语rap《Jackpot》。
　　在场除了他的两个学生十分捧场，其余人都坐着，有的挤出干笑，但更多人对眼前这个舞台感到无所适从，气氛十分尴尬。
　　质疑声扑面而来，这名选手实力太差，可能连杨超越都不如。
　　但听过原曲后，人们才发现，这首歌竟然，就是这样唱的。
　　简直是复刻了原曲的颓丧风格，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利路修是故意的，故意选了这样一首歌。
　　结果出炉，利路修并未能如愿，他并不是最后一名。
　　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慌张。
　　但幸好，他还是去了排位最末的＂F班＂。
　　在综艺选秀上，从没有人因为进了F班而高兴，大家不哭就不错了。
　　但F对利路修来说，有别的解释：＂F means freedom（F意味着自由） ＂，这个排名意味着他很快就能离开，他很高兴。
　　因为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从来没有进行过演艺培训的利路修，根本吃不消这每天都唱歌、跳舞的安排。
　　他感觉到疲累，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于是，还在参加比赛的利路修准备跟大家坦白：他不玩了。
　　成团根本不是他的梦想，他就想早点＂下班＂。
　　03
　　2021年2月24日，节目组安排直播，利路修发现自己站在中间，立马移开，给身边选手让位。
　　还全程面无表情，在他脸上看不出对成功的一点点渴望。
　　直播一结束，其他选手在镜头前给观众挥手道别，恋恋不舍，他已经忍不住想走了。
　　不过，作为一个尽职的＂打工人＂，利路修尽管归心似箭，早早打包好自己的行李，但还是没落下训练。
　　为了不拖累其他人，还主动加练，努力配合，跟上大家的进度。
　　观众看不明白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走。
　　但利路修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还想出了别的办法——公演时，拒绝节目组给自己做好看的妆发。
　　那天，其他选手一个个都光鲜亮丽，只有利路修带着自己设计好的＂面条＂头出镜，给人感觉就像好几天没洗头，丝毫不顾形象。
　　这和他第一次选歌的伎俩一样，就希望自己能够被早早淘汰。
　　△ 没有妆发的利路修和妆发过后的利路修
　　演出刚结束，利路修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岛。
　　可大家都知道，他不会走，他还不够格被淘汰。
　　那一次，利路修排到了第29名。
　　发言时，他诚恳地告诉大家，他是这个节目不公平的存在，成团并不是他的梦想，希望观众投给更优秀的人。
　　可一听他这样说，观众就更来劲儿，扬言都要给他投票。
　　第二次淘汰名单，没有他。
　　第三次比赛排名，他更是直线上升，直接排到第十二名。
　　而当初，他来陪考的两个日本学生，反而早早无缘后面的节目。
　　因为这件事，本来没什么看头的选秀，硬生生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就和3年前的杨超越和王菊一样。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利路修也凭着他不想出道的表现迅速蹿红，热度甚至超过了整个节目以及其他实力强的选手。
　　仅仅2021年4月，就上了43次热搜，平均一天1.5次。
　　△ 利路修部分热搜
　　利路修的粉丝也水涨船高，到现在已经有152万。
　　但对于粉丝的喜欢，利路修一直保持理智。
　　因为他真的太不想当偶像了。
　　当偶像有一套完整的规则：必须是榜样，必须是完美的人，不自由。
　　利路修知道，偶像和粉丝的关系：＂从喜欢到恨只有一步。＂
　　他不想受控制，他太清醒了。
　　他和站在舞台上那些渴求关注的男孩子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
　　于是，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粉丝追星模式，被创造出来。
　　04
　　这边，利路修刚刚在比赛里，告诉大家，不要给他投票。
　　那边，粉丝就喊出了「利路修休想下班」的口号。
　　粉丝们乐此不疲地为他投票，和他本人的意愿对抗，甚至特意曲解他的意思。没有人见过如此追星的人。
　　所以，利路修的粉丝又被称为＂笋丝＂。
　　选择什么样的人成为偶像，是一种操控。
　　选择不让什么样的人不成为偶像，也是一种操控。
　　在这场和利路修的对决中，一开始只是看热闹的粉丝，渐渐体会到掌握和操纵他人的快乐。
　　而这种操纵的快意也因为利路修在节目中又丧又努力的表现愈演愈烈。
　　他们奋起为利路修投票。
　　当然，用的也不是一般的方式。
　　为了健康追星，防止未成年人氪金，这些＂笋丝＂在投票时不倡导大投入，只要一块钱，就能支持利路修，为他留在创造营作贡献。
　　如果一个粉丝资金投入过多，＂笋丝们＂反而会拒绝。
　　于是，支持利路修的票，有人是通过捡垃圾（卖废品）赚钱得来的；有人是通过在网上帮别人填问卷领小额红包挣到的；还有人利用砍价app＂拼多多＂的砍价、提现、返现等功能为利路修集资。
　　大家异想天开的参与，反而让这场已经重复了好几年，渐渐热度减弱的选秀，吸引了不少路人。
　　当然，也算是一场对追星偶像无限制氪金的抵制。
　　一个绝无仅有的利路修，拥有了一群绝无仅有的粉丝。
　　但越到比赛后期，这场粉丝和偶像之间，出于游戏的对抗，就越来越真情实意。
　　利路修成为＂民选之子＂，也是因为他，就是手机前无数个＂不想上班＂的真实的人。
　　利路修与杨超越的走红有共通之处。
　　杨超越出身农村，中学辍学，呆过工厂，端过盘子，甚至被骗过钱。
　　＂我只是一个服务员，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屁股？＂这样的杨超越，让人心疼。
　　利路修虽然境况好一点，但他是偶像选秀里，少有的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
　　他不想出道，只想下班，用尽全力在敷衍样子，仿佛是每个每天为了生计上班，同样盼着下班和休假的自己。
　　宿舍生活视频的镜头曾记录下过利路修孤独的背影。
　　那天，他斜靠着墙，静静望着窗外，大概在想念外面自由的空气。
　　而这种娱乐圈里头一遭的，奇特的＂双向奔赴＂终于在上个周末结束了。
　　05
　　新成团的偶像男团INTO1，没有利路修。
　　那天，利路修高兴地发了一个微博：＂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终于下班了。＂
　　这条微博还被俄罗斯驻华大使馆转发。
　　2021年，利路修确实火出圈儿了。
　　说起来，作为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年轻人，想在短时间内名利双收，娱乐圈绝对是最大的诱惑。
　　比如，昨天刚刚爆料出的郑爽的片酬，一部戏1.6亿，拢共拍了77天，日薪竟然有208万。
　　而且除了金钱，还能收获一大批粉丝和资源。
　　但娱乐圈的晋升是不可预料的，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尤其是偶像一类，能够迅速走红，也可能在其他新星冉冉升起后，很快没落。
　　但杨超越曾经刮起的风潮，今年被利路修重现，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曾经写过杨超越（杨超越的故事，详见《杨超越的＂绝唱＂》），我以为  杨超越是这个时代普通人梦想的绝唱，但利路修的出现，让我重新思考选秀节目。
　　也许，选秀节目已经存在了快20年，但还是一条＂民选＂能够走得通的路。
　　毕竟，路人缘是一门玄学，不可预测，也无法左右。
　　现在，利路修已经重新回到以前＂打工＂的地方，但谁都知道生活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好处是，如果他再去做模特，出场费800块，肯定请不起了。
　　只希望，他可以好好利用现在的资源，保持初心，改善生活，买单理想，才不至于在这场狂欢结束后，独自怅然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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