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一个叫安藤樱的日本女演员,道出了社会的顽疾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如何优雅地老去,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爱尔兰诗人叶芝曾写过一首动人的诗歌,名字叫做:
《当你老了》。
在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体面的老去,体面的逝去,爱世人,也被世人所爱。
这是一个个将要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孤独行者的最后心语。
可是,很多人早已经忘却了,那一具具苍老的躯体里,还隐藏着的那一份份炙热如烈火一般的渴望。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没人懂。
2014年,一部由日本女演员安藤樱主演的电影横空出世:
《0.5毫米》。
这部长达3个小时16分钟的电影,在上映之初,就曾引发了大量争议。
原因很简单,《0.5毫米》不仅将镜头对准了一个个性格迥异的老人,更将这些老人晚年生活里的各种不堪,一一曝露在世人苛责的眼神之中。
包括隐秘到难以启齿的"性尴尬"。
安藤樱饰演的佐和,在一家老人护理机构供职。
在某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昭三。
一天,昭三的女儿雪子,向她提出了一个颇为"过分"的要求:
"和我的父亲睡一晚,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并且她承诺在事后,给佐和一大笔钱。
虽然犹豫再三,佐和还是答应了。
这个晚上,佐和应雪子的要求,穿上了红色的连衣裙,是雪子母亲的一件遗物。
雪子告诉佐和,这件裙子本来是一件白裙子,自己也曾经穿过,后来被弄脏了,就只好染了色。
两人来到昭三的房门前,却发现雪子的孩子小真,站在爷爷的门前。
突然发怒的雪子打了真子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抱着她痛哭。
但小真这个从不说话的奇怪孩子,粗暴地推开母亲,冷漠地走上楼去。
雪子躺在了昭三的旁边,夜晚降临。
半夜,昭三的亲吻,让佐和醒了过来,在推开昭三之后,取暖器突然失火。
在试图将昭三拖出房间未果之后,跌跌撞撞的佐和跑下楼去,却发现雪子,已经上吊了。
而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的小真,只是呆呆地看着,仍是一言不发。
因为这件事,佐和丢掉了护理机构的工作。
无家可归的她,只能拉着自己的简单的行李,取出自己仅有的存款,坐上不知开往何方的公车。
但迷茫的佐和,把存款连同大衣,一同遗失在了公车之上。
她一无所有,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之上。
在一家KTV门口,佐和看到一个老人,想要在KTV过夜,却因为没有伴侣,无法办理。
佐和假冒他的伴侣,两人在KTV里唱歌、喝酒,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到了告别的时候,老人告诉佐和,自己叫做康夫,住在儿子家里。
但儿子却每天都为遗产继承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自己只想出来走走,然后在自己去世之前,把钱花光。
康夫看出了佐和的窘境,在和她握手时,贴心地塞给了她10000日元。
然后摸了一把佐和的屁股,搓搓双手,讪讪得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真正分别时,康夫还把自己的大衣送给了佐和。
如果说结识康夫,是佐和偶然为之的话,接下来,佐和有了自己的目标:
闯入某个老人的生活,像认识一个朋友一样。
顺带的,她也能找到一个容身之地。
阿茂也是一个独居的老人,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偷自行车。
在某一天,正在行动的阿茂,被佐和逮了个正着。
以报警为威胁的佐和,就这样,住进了阿茂的家中。
从阿茂的口中得知,他是一个修车工。
他唯一的一个朋友,就是一个名字叫做斋藤的男人。
但是佐和发现,斋藤结交阿茂的目的,只是想骗走他一辈子的积蓄。
起初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阿茂,在"被迫"认识到这一点后,更为痛苦。
"我只想和斋藤做朋友,我不需要钱,钱被骗了也无所谓"。
他年老独居,没有真正的朋友。
他太孤独了。
包括之前偷自行车,也不过是因为想引起别人的关注罢了。
但是闯进他生活的佐和,却用自己独有的魅力,逐渐治愈了这个孤寡的老人。
他们一起还回阿茂偷来的自行车,然后向每一个失主留下道歉的字条。
阿茂要回家了。
他把心爱的宝贝,一辆年久却保养极好的汽车,送给了佐和。
两人来到一家养老院,这就是阿茂所说的家。
他和佐和握手道别,然后在一片掌声之中,走上了那仿佛通往天国一般的阶梯。
这就是世人所期望的,当老人们逐渐成为子女和社会的"累赘"的时候,他们应该自己解决一切,然后安安静静地进入天国。
这样的老人,才"配得"上掌声。
在超市里,一个老人,在偷一本少女写真集。
佐和故技重施,以报警等为威胁,让老人为她的车加满油,然后顺势住进了老人家中。
老人叫做义男,是一个老师。
妻子常年卧病在床,为了照顾妻子,他还请了一个护工滨田。
但是义男显然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是极为不欢迎的。
更何况,佐和还知道他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可是已经经验丰富的佐和,怎么会败给义男这个还要维持面子的老人?
一番交锋下来,义男接受了佐和住在家里的事实。
更何况,佐和是一个比滨田更为专业的护工,也烧得一手好菜。
在佐和住进来以后,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家中,多了一丝生气与活泼。
因为妻子常年卧病在床,再加上义男本身的原因,他在某些方面的需求,被现实所压抑。
偷少女写真,就是义男的解决办法之一。
在认识之初,就声称要穿水手服给义男看的佐和,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换了一个方法:
洗澡时,故意留了一条门缝。
但是义男侄女的到来,结束了这个局面。
再一次无家可归的佐和,听着义男送给自己的磁带,坐在车里哭了起来。
佐和在街上,偶遇了偷商店里东西吃的小真。
又是一通威胁,然后她和小真回到了家中。
之前的家,因为火灾的缘故,早已经荡然无存。
如今的小真,和常年酗酒的父亲,住在一起。
小真的父亲,声称在造船厂工作。起初,除了喝酒,他并没有什么越轨之举。
然而时间一久,他就开始对佐和动起了手脚。
佐和用自己的办法,轻松地制住了这个酒鬼。
在一个下雨天,佐和和小真两人,在一家小店里,吃着拉面。
佐和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也向小真诉说着自己的迷茫:
日深月久,小真的爸爸不仅把小真的书都扔出了窗外,还要粗暴地剪掉她的头发。
忍无可忍的佐和,被彻底激怒了,她暴打了小真的爸爸。
然后出门去追小真。
当她在河边追到小真之时,发现小真来了例假。
小真是个女孩。
之前雪子之所以要将小真打扮成男孩子样,只是为了保护她。
佐和帮助小真重新修剪了头发,并把雪子的那条红裙子,还给了小真。
佐和在后备箱中,发现了阿茂送给她的另一件礼物:100万日元。
在空旷的公路之上,一个抱着妈妈的红裙子,一个拿着阿茂的钱,两个孤苦无依的灵魂,倚靠着白色的漂亮汽车,大声哭泣。
两人告别了小真的父亲,也告别了过去的种种,行驶向前。
《0.5毫米》表面上着眼于老年人的生活窘境,甚至是老年人被世俗眼光所压抑的"性需求",但却在3个多小时的篇幅里,对于人性、战争、生存、个性抗争和世俗礼仪,进行了无差别的探讨。
在这部饱受争议的影片播出之后,安藤樱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被改变了。
"他们看我的目光彻底变了,认为我是一个如同岩石一般坚硬的女人。"
这部电影根据导演,也是安藤樱的姐姐安藤桃子,根据自身的护理经验改编而成。
在影片中,佐和的性别一直在被做着模糊化处理。
甚至在影片最后,她说自己是一个"没有子宫的人"。
她或者他,更像是一个意象化的人物,犹如天使降临人间,拯救着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