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还是十年前,我们仨一起认识,她有些娇小,鼻尖总有汗珠。初秋的午后,她像画在画中的女子,恬静而又美好。而他是我的好友兼损友,而认识她,是他猜拳输后去接近的对象,我在一旁用手机偷拍她,他套近乎成功,并留下了电话号码。他大方的将电话号码分享给我,我打趣他,看谁先追到,赌注为一餐800元以上的饭局。其实我知道,他眼神里那狂热胜过我,所以我的追求只在口头上,并没有付出行动。 九年前 九年半前,他俩相爱,饭局定在一家连锁酒店里,我想赖账,打赖道:"你又追到美女,还要我请客,要点良心吗?"他自然不会要良心,拥着她乐得要上天。我真是作孽,既又出钱又要吃狗粮。他俩人本坐在我对面,我看不过,自去坐在侧边,全程无视他俩。吃得肚子撑了才停下来,又被他逼着去买单。在收银台,收银的小姑娘以为我吃得不开心,好声好气的问道:"先生,菜式不合胃口吗?"我违心的说:"是"那小姑娘随手递了几张优惠劵给我。他俩在一旁笑前直不起腰,我知道宰他们的机会来了。笑着跟在他俩后面,将优惠劵递给了他,假装无奈道:"反正我也用不着,给你俩吧!"他接过去,装在衣兜里。我计成,开心的笑起来。霓虹灯上方,月亮下明,而我这个灯泡,一在他俩后方,照亮了他俩撒满狗粮的路。 八年前 他俩因优惠劵被我敲诈几餐后,决定在这家酒店举行婚姻。我笑他俩,要怎样谢我这个媒人,他眼一瞪,骂道:"抠门鬼,快吧吃我的饭菜吐出来。不请我吃几餐补回来,我饶不了你。"我开怀大笑,结婚那天,我红包里封了个250,他俩拿我没办法。经常拿这事来跟闹,要我再补几百,以我的个性,自然不会再去送钱给他,不时去他俩的家混饭吃倒是真,他俩人真抠门,常常去他家,都没有酒喝,要喝还得自己带去,让我很不爽,但任凭我如何数落,他俩也无所谓,照样从不备酒。 七年前 他俩生下一孩子,我帮她取小名叫猜猜,他骂我,还不让我抱,最后还是从她手里接过来抱了一会,猜猜哇的一声哭起来,我连忙将猜猜递给她,打开尿不湿一看,原来是拉了巴巴。他笑道:"真不该给她穿尿不湿,让她拉在你的身上。"我没见过这样的损友。 六年前 我相亲三个月后结了婚,他俩带着猜猜,一家三口也封个250,我心想,真是一家250,那天猜猜偏要我抱,还撒了一泡尿在我的西装上,妻子很不高兴,我倒无所谓,小孩子,她很尴尬,一个劲的道歉,他倒是挺开心,一个劲笑个不住,真是混蛋。感觉他是故意的,想着以后怎么报复他,伴郎叫去敬酒。 五年前 本来约好的饭局,他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太平间,她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医院的凳子上,见到我来,望着我道:"他死了。"我挨着她坐下来,没见到猜猜,我心急:"猜猜呢?""猜猜?猜猜……"她努力回想,过了一会才道:"在隔壁家呢。"她突然转身来,紧紧的抓住我,泪水扑朔朔的往下掉,我轻轻的拥着她,她哭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停了下来,抬起一双泪眼道:"他不在了,我和猜猜怎么办?"我安慰她道:"还有我。"我拉她起来,转身看大着肚子的妻子,妻子脸色不善。她放开了我的手,跟妻子打招呼,妻子没应她,我知道妻子吃醋,但心里还是非常不高兴,她是我朋友的妻子,也是我的朋友,她的丈夫刚去世,这也用得着吃醋吗?我也没给妻子好脸色,转身走了出去。 那夜回到家,跟妻子大吵了一架,心里堵得慌,本来好友离世已经让我心里很难受,妻子还要整这么一出,夜里没有回房,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想这人生无常。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躺下再也起不来,想着想着,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给她打电话,她电话已关机,我辗转反侧,一闭眼就是他面容在我眼前,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他站在窗口,笑着道:"你信不信,我敢从这里跳下去。"我笑道:"你当我傻,就你那熊样,你跳给我看啊!"他收了笑容,向我挥挥手,从窗口跳了下去。我大声喊叫着醒来,望向窗户,窗户没关,风吹窗帘,一起一伏。我走到窗口,向下望去,早晨里路上车辆很少,来的去的都开得很快,我叹气。 四年前 我的孩子平安落地,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回家照顾孩子,这一天,她打电话来,说她厨房的灯坏了,我赶去,买了灯泡换上。刚回来,妻子将门在里面锁上,任我如何敲门,妻子都不开,无奈我只得去找家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刚好周末,我回来,进门又是一阵吵,妻子质问我:"你都去她家住了,还回来干什么?"我气得血冲脑,差点就给了妻子一巴掌,幸好最后还是忍住了。下午她发来短信,向我道歉,我知道妻子找了她。告诉她:"不用管她,她有点神经病。"她开导我:"女人都一样,多疑,爱吃醋,其实都是因为爱你。"我心情平静下来。 三年前 我与妻子的婚姻终究还是维持不下去,在几次协议后,离了婚,孩子跟了我,财产给了妻子,生活从此由一家三口变成了我们爷俩,一天到晚都像打仗一样,辞了职在家一边带孩子一写小说,钱也挣得少,生活过得一团糟。这时候,她常常来帮忙,有时候帮孩子洗澡洗衣,有时候买菜做饭,生活才缓和了些。 二年前 我知道我有些依赖她,但她在我心中,始终是我最好朋友的妻子,我终究放不下,不管他在与不在人世。清明后去看他,他的相还是几年前的样子,我不敢告诉他,我有此依赖他的妻子,我一边给他倒酒,一边不住往嘴里灌,酒到七八分,抚着石碑道:"兄弟,我会照顾好你妻子,但我不会娶她,你放心。常言道‘朋友之妻,不可妻’。我会为你守护着她们母女。"说完,摇摇晃晃的下了山,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去。 回到家,她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见我醉熏熏的回来,惊讶道:"这大白天的,去哪里喝这么多酒,我吃了几筷子菜道:"去了他那里,陪他喝喝酒。"她沉默下来,轻轻的道:"你也该放下了,我们都得面对未来。""我知道,可是他只怕这一生都是我忘不掉的朋友。""没叫你忘了,只是应该放下,将他存放在记忆的某个地方。"我无力辩解,又开了一瓶酒,她抢了过去,厉声道:"还喝,你不想想你自己,想想下我们好吗?"我趴在桌子上道:"你是我朋友的妻子,要是当年猜输的是我就好了。"她没有回答,只是放下碗筷,再也无心吃饭。 一年前 她再婚,对象不是我,我没去,因为不想看到她嫁给别人,想着朋友已经不在,我也无力阻止她再嫁,理性时,想着她一个柔弱女子,总是要再嫁一个丈夫才能轻松点的生活下去。而感情里,我还希望她是我最好朋友的妻子,也是我最好朋友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