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看了张艺谋执导的《悬崖之上》,一段秦海璐的哭戏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精准。 失去挚爱后发自内心的悲痛,从咬牙抽泣,失声痛哭,再到无声哽咽,让人莫名揪心。 对于22岁就斩获金马影后的秦海璐来说,这样丝丝入扣的表演已是寻常,不同的是, 初进娱乐圈她采取了一种紧绷对抗的姿态——用拒绝演戏保护自己,如今的她更多了一份坦然和松弛。 经历过生活的风浪才明白:越强大就越能温柔。 1978年,秦海璐出生于辽宁大连,她的童年生活颇有些孤单。下海做生意的父母早早就把女儿送到寄宿制的艺校学习曲艺。 教戏的老师并不看好这个形貌一般的小姑娘,认为她不出挑,唱不了梅派。 在十几岁正是需要关爱和陪伴的年纪,秦海璐父母的忙碌和老师的忽视曾让她"剑走偏锋"—— 你说我不行,我偏做给你看。 学校规定早上6点到操场出早课,她四点半就到操场一个人练,等同学们陆续到齐,她基本都已经会了; 要求做100个踢腿,她就要做150个,老师喊停了她还在踢; 晚上睡觉,她把一只脚绑在床上,一只脚绑在床下练功,第二天早上起床僵硬麻木,要等很久才能恢复。 毕业时,她专门唱了梅派的《天女散花》,演出需要边跳边唱边甩绸子,她特意制作了24米长的绸子,打破了全国纪录。 表演结束,她问老师:"你说我能不能唱梅派?"直到老师给了一句肯定答复,才满意离开。 后来,秦海璐就凭着一身童子功技压全场,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成了章子怡、刘烨的同学。 没错,秦海璐进了中戏最有名的"96明星班"! 袁泉、胡静、曾黎……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美人。 秦海璐不算漂亮,甚至同学刘烨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是我们班最丑的演员"。 就连秦海璐自己都不打算毕业做演员,别的同学都忙着在外面接剧本,跑剧组,她就大喇喇穿一身军大衣三点一线地穿梭在教师、宿舍、食堂。 那时,香港导演陈果正在为电影《榴莲飘飘》物色女演员。 编剧陈伟强恰巧在中戏看到秦海璐,便给陈果推荐道:"发现一女孩儿挺特别的,整天穿个军大衣在学校里晃,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有种很没根的感觉,但又觉得她好像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像《榴莲飘飘》里需要的那个人物。" 导演找到中戏,可秦海璐一听说要演个妓女,就打了退堂鼓。而将秦海璐视为 "在能演的几个里,她最会演" 的老师却力劝她接这部戏。 结果,那一年的 秦海璐击败张曼玉、梅艳芳、张艾嘉、舒淇,成了台湾电影金马奖影后和最佳新人,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 虽然比同班同学章子怡出名晚了两年,却大有赶超之势,风头无两。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然而对于没做好准备就被曝光在镁光灯下的秦海璐来说,出名带给她的除了短暂的眩晕和两万台币奖金外,更多却是焦灼和苦恼。 《榴莲飘飘》是部小众文艺片,很快就因为敏感细节收到了广电总局的一纸警告函; 秦海璐刚一出道就达到很多女演员梦想的巅峰,她曾感到心虚,因为日后不管出演什么角色,都要顶着金马影后的桂冠,少不了会被拿来对比; 更啼笑皆非的是,当时媒体对她外貌的关注远远超过对演技的肯定,刚一下颁奖台,就有报道称她是"最丑影后"。 "我现在像一座阁楼。我站在顶端,可脚下都是空的。不像那些知名演员,她们都是从楼梯一层层爬上去的。而我,是嗖一下就到了顶端。" 刚站到事业巅峰的秦海璐感觉到危险。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决定——退出娱乐圈。 从学校毕业,她直接去了好朋友的公司做秘书,然而不会打字,不会用碎纸机的影后仅熬了半年,就被开除;她又开过火锅店,美发店,广告公司…… 每次熬到没钱,就去拍一部戏,拿到片酬后继续开店。 "那时候最让我向往的,其实是安逸的生活,可能因为从小特别动荡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让我渴望有一个稳定的居住地,有一个相亲相爱的伴侣,然后朝九晚五,每天按部就班地做一些琐碎的工作,哪怕是重复的,我也愿意。" 其实她不是渴望过琐碎安稳的生活,而是被演员的高光和非议吓到了。 话剧导演田沁鑫曾这样形容见到秦海璐的第一印象: "秦海璐坐在一堆很有东南亚风情的鲜绿色当中,我当时突然觉得她像个热带姑娘。" 进而疑惑"以前她一照相,不知怎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冷的感觉", "或许因为一部让她成为影后的电影和一些个人感情问题,她就被媒体给弄拧巴了,让人感觉她很冷艳,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秦海璐呈现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源于那个被推得很高的金马影后,还有两段失败的感情。 她曾跟富商李厚霖交往一年多,当时有诸如"送镶满50颗稀有彩钻的钻戒"的高调新闻,然而外出拍戏时,她却很意外地接到一条分手短信,匆忙赶回家发现李湘和李厚霖结婚的消息已经成了各大报刊头条。 后来的第二段感情,也几乎复制了被分手的模式——2010年,她甚至在访谈节目默认过大婚将近的消息,却很快分手。 接连两段感情失意让局外人有各种想象空间,而早就成了公众人物的秦海璐却并不适应感情被扒,出门被拍的生活。 她曾去看过心理医生,被确诊为:社恐。 她害怕交际,走到哪都是一副高冷样子:连脚都攥成了拳头,头发炸成了刺儿, 满身铠甲的站在镜头面前,去抵挡所有东西。 戏霸、偏执等成了她的保护色,就连张嘉译、段奕宏等老戏骨跟她搭戏,都会紧张;而媒体更是将其视为不好合作的艺人之一。 幸运的是,爱人王新军给了她走出来的勇气和耐心。 两人结缘于一段"不打不相识"的拍戏过程。秦海璐不满意剧本细节,便跟演对手戏的王新军下了命令"你三天之内把剧本好好梳理一遍,我们改完剧本再拍"。 后来在一次次共事中,王新军发现了这个貌似"豪横"的姑娘其实并不可怕,冷冷的面具背后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两人恋爱时,他一直陪着重度社恐的爱人,送秦海璐出门前一定嘱咐: "好好的啊,有我在。" 王新军七年的守护,换来了如今一个柔软的,重新打开自己的秦海璐。 最近两人在综艺《妻子的浪漫旅行5》频撒糖:"老公,那个鞋为什么穿不上?""老公,要抱抱。" 欢脱天真如少女。连同行嘉宾蒋勤勤和陈建斌都一脸错愕: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秦海璐吗? 遇上一个良人,真能让人重新"投一次胎"。 即便面对过去的遗憾,她也能放下执念,用一种更坦然放松的方式去面对: "当爱情来的时候跟死亡一样,没得选择。所以无论你用飞蛾扑火也好,奋不顾身也好,我觉得都对。" "它对于你来讲,是一种经历……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幸福,什么叫获得,什么叫感恩。" 或许,那些感情中消化不了的结,有时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面对那些无常的分离甚至背叛,很多人选择了紧闭心门,用一张冷脸面具来保护自己。 然而当你真正不再以对抗的方式去面对感情时,才能真正体味它。 世界上没有白走的路。 秦海璐曾用退出演艺圈的决绝姿态,拒绝一个影后桂冠的沉重;也曾以封闭自己的方式在感情的至暗时刻苦熬。 这些应激性的坚强和执拗可以让她暂时远离一个危险的环境,却也让她拒绝了阳光,不能舒展开自己。 被"浪费"的几年,秦海璐曾是商人、秘书,曾是见诸媒体头条总被分手的"最丑影后",可也正是这些失意时光赋予了她对生活理解的深度,也为她的表演增添了细腻、自然的底色。 昔日的金马影后走下神坛,拍摄了很多接地气的小人物: 《白鹿原》里戏份不多的仙草; 《桃姐》话不多却有心事的敬老院院长; 《钢的琴》落魄东北工业区的下岗女工; 惊艳四座的邪恶配角…… 即使平凡不起眼,却熠熠生辉,动人至心,秦海璐把平凡变成了艺术。 如今的演员秦海璐还多了很多职业角色——导演、编剧、监制,经她手扶植的新人导演有十几个; 拍摄《钢的琴》,导演张猛还是新人很难拉投资,电影一度资金中断。秦海璐不仅没要片酬,还自己投资,只为好电影能够被看到; 电影《到阜阳六百里》拿下金马奖最佳原创剧本,秦海璐就是编剧之一。 她有了除表演之外更多的事业方向,甚至跟大学刚毕业时的"创业梦"距离很近。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姿态更坦然,眼神里少了紧绷绷的拒绝,多了几分笃定从容。 比起拒绝或者封闭这样貌似坚强实则苍白无力的对抗,真正的有力量,是一种内心经过生活洗礼,见识过人生百态之后的温柔。 张牙舞爪对解决困境毫无帮助,真正的强大是不再和过去的自己缠斗,也不在乎旁人的流言。 就像《明朝那些事儿》写的那一段: 张牙舞爪的人,往往是脆弱的。因为真正强大的人,是自信的,自信就会温和,温和就会坚定。 如今温和又坚定的秦海璐,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骨相棱角分明,眼角颇具锋锐,可一旦笑起来,却带着梨涡,眼里都是春风。 愿你轻松上阵,投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