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知名演员张少华去世,享年75岁。 乍一听这个名字,是陌生的。可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相信大家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演过的经典角色。 《半路夫妻》、《梅兰芳》、《北风那个吹》、《大宅门》、《我的丑娘》、《武林外传》……无一不是当年最热门的电视剧。 身为"妈妈专业户"的中老年女演员之一,张少华塑造的母亲形象,总是最接地气、最催泪。 她饰演的妈妈,就好像你我身边一位常见的、瘦小的、其貌不扬的老太太,为了儿女的大事小情操碎了心。 在她的身上,年轻人找到了奶奶慈爱的影子,中年人看到了操劳半世的母亲的模样。 张少华病逝的消息当天就登上了热搜第一位,无论是网友还是圈中好友,都为失去这样一位老戏骨而感到惋惜。 在讣告的最后,有这样一句话 "人生实苦,闻者保重。" 尽管张少华老人最终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拍完107部戏,但她曾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已经在无形中伴随着几代人的成长。 当我们再次回顾经典,依旧会看到这位喜欢咧着嘴笑、敞敞亮亮的老太太。 年近半百才开始做演员的她,演的妈妈最催泪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张少华其实在47岁才开始转行进入影视圈。 但她的作品数量之丰,却令人惊讶。 即使在七十几岁、长期患病的情况下,也不耽误她拍戏,最忙的时候一年会接六部戏。 正是张少华的勤奋,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角色。 《还珠格格》里出场很短却令人印象深刻的紫薇的舅妈,虽然只有两三句台词,却把对紫薇的疼爱和被皇后胁迫的愧疚演得入木三分。 《武林外传》里李大嘴的妈妈,双目失明,捏着李大嘴的耳朵不准让他赌博,自己却是麻将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断指轩辕"。 《勇敢的心》中饰演瘫痪老太太霍白氏,看似自私自利,实则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女诸葛,在床榻上掌控着整个大家族。 当然,最令观众印象深刻的还属《我的丑娘》。 简单来说,这部剧就是讲述了一个"儿嫌母丑"的故事。 张少华饰演的王翠菊,为了给儿子在城里娶媳妇筹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 可当她来到城里看望儿子时,儿子却为了面子,不想认她这个"又丑又老"的妈。甚至在儿子结婚当天,她都只能在门外望着。 但哪怕儿子一次次冷脸相对,她依旧笑着对他说:"怕你手头紧,给你送钱来了。" 张少华入木三分的演技,把一个母亲的卑微、心酸和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觉得她就是那个农村的小老太太王翠菊。 这部剧所有的矛盾点几乎都围绕着"丑"这个字,出演丑角,少有女演员能够接受。 而张少华对扮丑这件事并没有任何顾虑,她还调侃道:"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漂亮,现在更是又瘦又小还沧桑。" 《我的丑娘》在全国热播后,赚足了观众的眼泪,就连导演都说: "张老师在现场的表演常常连我们剧组的人都被感动,她是一个将戏演到骨子里头的好演员。" 但很少有人知道,年近半百才开始做演员的张少华,为了得到观众的肯定,在背后下了多少"笨功夫"。 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为了记住台词,张少华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手抄台词的习惯。 她不仅会抄下自己的台词,还会将和自己对戏的对方台词也抄一遍,一部戏下来常常要手抄几百页。 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是一项耗时又耗力的任务。 但对张少华来说,这个看似枯燥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享受。 "就算我现在人老了记忆力减退,眼睛不好了手也会抖,但我依然特别享受这个过程。每次能按照人家的意思给全演下来,我真的就特别开心。" 她珍惜每一位导演给她的机会,不管拍摄条件多艰难,都绝对不抱怨。 在拍《母亲的战争》时,张少华扮演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年纪大、身体也不好的她,在又湿又冷又脏的地下室,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吃、喝、住都在那里。 拍摄《娘道》期间,她两次重病、住院手术,愣是缠着手术腹带拍完了一整部戏。 但她从不标榜自己有多敬业,因为在她看来,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辜负导演对你的信任。 "我跟导演并不认识,他这么信任我,我想我也一定要给导演争气,不能给他减分。" "做人,还是别找不着北。" 1946年,张少华出生于北京南部的一个贫困家庭,有9个兄弟姐妹。 父亲在她3岁的时候早早病逝,母亲改嫁,张少华几乎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 回忆起童年,张少华曾说"一年到头只记得咸菜窝窝头的味道,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到一点肉末味。"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13岁那年,张少华就进入了中国评剧院学员班开始工作。 每月16元的工资,她只给自己留两块,其他的全都用来补贴家用。 在评剧院里,张少华先是学了6年的青衣,接着又学了彩旦和老旦。 生活中的贫寒困苦,只有在戏剧中消解。 不管主角配角、好人坏人,只要能让她登台表演,张少华就能兴奋半天。 渐渐地,她成长为院里的顶梁柱,曾和赵丽蓉同台搭戏,在全国各地演了几千场,知名评剧作品《花为媒》和《杨三姐告状》等。 直到1993年,47岁的张少华在电视剧《武夷仙凡界》中扮演一位老巫婆,正式由评剧演员转入影视圈。 她为人亲切、踏实,又格外用功,渐渐有许多导演组都来找张少华拍戏。 此后,她相继出演了《还珠格格2》、《康熙微服私房记2》、《大宅门》和《重案六组》等众多影视剧。 在演了无数个小配角之后,2005年,张少华凭借电视剧《秘密》,捧得了第11届上海电视节最佳女演员 "白玉兰奖"。 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誉让在场的张少华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因为在这部剧上报参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写张少华的名字。 但她的出色演技,到底还是征服了所有人。 战战兢兢地走上颁奖台,张少华激动地说:"我这个老太太一辈子没得过奖,也不在乎得奖。我只想老老实实演戏,认认真真做人。"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贫穷和动荡的岁月,张少华对待名利非常淡泊。 2008年,她凭借中日合拍影片《纯爱》,获得了摩纳哥电影节最佳女配角,但几乎无人知晓,张少华也从不自夸; 2016年,她获得了安徽卫视"国剧盛典"终身成就奖,在台上,她只是给在座的所有同仁深深地鞠了一躬。 直到去世前,她和老伴都一直住在只有40多平的老房子里,这还是她当初参加工作时单位分的宿舍。 她一辈子节俭惯了,即使早已成名,依旧穿着菜市场里几十元一件的衣服,平日最爱吃的还是白菜豆腐。 她与老伴一辈子也没有买车,出门的代步工具还是一辆旧三轮,邻居常常能看到张少华的老伴载着她去医院看病。 两位老人待人都十分亲切,就连小区的环卫工人都称赞他们十分客气。 虽然节俭,但张少华从不会和菜贩们讨价还价,她曾说过:"他们起早贪黑的,出来赚钱也不容易,在北京也只能租房,一个菜他们又赚不了几个钱,没有什么好讲的。" 对张少华而言,奖项、荣誉是一种认可,无需四处宣扬;演员,只是一个职业,没必要加上什么光环。 "如果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观众眼熟的演员,就自己和老百姓区别开来,那就太不该了。做人,还是别找不着北。" 经历过岁月风霜,她早就在平淡的日子里找到了生活的宁静。 就像杨绛在书中写的: " 若是一颗躁动的心,无论幽居于深山,还是隐没在古刹,都无法真正获得安静。在岁月的风华里,心不能是招摇的枝丫,而应是静默的根系,深埋于地下,不为尘世的一切所动,只求自身的简单和丰盈。" 张少华,你是谁? 曾有人问张少华:你是谁? 她的回答令人印象深刻:"我是谁呢,钟鼓楼下凡夫俗子,大红墙外的平民百姓,北京南城胡同里,带着豆汁味的、有点任性的老太太。" 她这一生,活得敞敞亮亮,始终把自己看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老太太。 她热爱充满烟火气的平民生活,也拥抱着新时代的新科技、新潮流。 直到今年二月,她的微博都在保持更新。在喜马拉雅电台,她主播的节目,一个月前还更新过一次。 尽管住在四十平、几十年的老房子里,尽管十多年饱受慢性病的折磨,张少华对待生活,依旧充满热望。 而反观当下的很多年轻人,羡慕着短视频里他人的富裕人生、完美身材、甜蜜美满的生活,却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难以知足。 或许,并不是我们拥有的太少,而是我们期望的太多。 就像北野武曾说的, "我想现代社会的忧郁就是这么回事,人们对于幸福的定义愈来愈高,以前人的普通生活成了现在的悲惨生活。" 究竟怎样才算是一种成功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如毛姆所说:"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 对年迈的张少华来说,生活就是拍戏、买菜、做饭、一日三餐。 而对年轻的我们来说,生活又意味着什么呢? 在这个略显浮躁的社会里,我们应当学会适时地沉淀自己。 少一些焦躁、多一份从容;少一些夸耀、多一份敬畏。 即便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但能够把日子和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就绝不普通。 就像张少华,她只把自己看成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却凭借一个个角色,赢得了无数圈内人和观众的尊重。 从这些老一辈的文艺工作者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对待职业的那一份认真和踏实、对名利的淡泊和坦然、对生活的热情与专注。 向前奔跑的同时,我们也别忘了问问自己: 我是谁?我究竟想要怎样的人生? 最后,让我们一起送别老戏骨张少华老师。 愿她在天堂,可以继续完成自己107部的演艺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