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第一美人,霸气登报休夫,再婚轰动全城民国奇女子的一生
民国时期,才貌兼备的女子不少,但大多结局凄凉,收获幸福的并不多。
但有这样一位女子,她年轻时,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了最出名却也最不合适的那个,毅然嫁给了他。
当婚后生活一地鸡毛,面对丈夫的嗜酒和侮辱,她又坚定地冲破婚姻的枷锁,寻求自己的独立人格和价值实现,最终遇到一位懂她、疼她的男子,优雅从容地老去。
什么样的女人更容易扭转人生、收获幸福?
在这本《王映霞自传——一个知识女性的独立史》中,我读到一位奇女子,在时代和命运的风雨飘摇里,不断觉醒,逐渐变得独立清醒,最大可能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天下女子数苏杭,苏杭女子数映霞
王映霞出生于大户人家,小名"锁锁","锁"字由"金、小、贝"三字构成,意为家里的小宝贝。
被家人捧在掌心的她,自幼饱读诗书,考入浙江女子师范学校,由于外貌出色、谈吐不凡,在当时有 "杭州第一美人" 之称。
王映霞喜好读书,很早之前就读过作家郁达夫写的《沉沦》,并惊叹于他的才华。
谁曾想到,一次去亲友家做客,王映霞竟然见到了郁达夫。
王映霞对郁达夫的感情是出于对学者的尊敬,但当时十九岁的王映霞出落得亭亭玉立,与人交往时羞涩而温柔,郁达夫对她一见钟情,回去便在日记里写道:
"我的心被映霞搅乱了。"
郁达夫对她念念不忘,刻意制造见面机会,还寄去一封封蘸满浓情笔墨的书信:
"为你,我情愿把家庭、名誉、地位,甚而至于生命,也可以丢弃,我的爱你,总算是切而且挚了。"
王映霞果断拒绝了—— 郁达夫已有家室,并非合适的归宿。
郁达夫和孙荃
郁达夫终日借酒浇愁,陷入病态的绝望。某日听说王映霞因为避嫌离开上海,郁达夫不管不顾地立刻跳上火车,追到王映霞的家乡。
王映霞不去见他,他便拼命喝酒,每日喝得烂醉如泥,还生了病。酒醒后,他拿起笔写信:
"咳嗽总是不好,痰很多,大约此生总已无壮健的希望了,不过在临死之前,我还想尝一尝恋爱的滋味。"
未经世故的王映霞,忍不住去探望郁达夫,看着他病怏怏的样子,更是于心不忍,决定亲自照顾他。
女性总是很容易将"怜爱"误以为"爱",在"拯救他人"的过程中,生出"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以此获得价值感和存在感。
一场疾病拉近两人的距离,随后他们的感情飞速增进,成为亲密无间的恋人。
身为作家的郁达夫浪漫而有才华,他将与王映霞的甜蜜互动记录并出版。一时间,人们都知道了王映霞的贤淑和优雅,也羡慕她拥有美满的爱情,诗人柳亚子称赞两人为 "富春江上神仙侣"。
如同每个向往童话爱情的女孩一样,王映霞享受被关注、被羡慕的感觉,不自觉美化生活,沉迷于浪漫的爱情,渴望与郁达夫相伴终生。
妥协和抗争
步入婚姻后,许多女人会觉得身旁的丈夫和婚前的男子并非是同一个人。王映霞也是如此,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处处得体的才子,逐渐显露出另一面。
最初,王映霞默默忍耐,郁达夫不修边幅,经常胡子不刮、澡也不洗,王映霞便细致为他打理生活。
郁达夫嗜酒,酒后常乱发脾气,他也没有金钱概念,舍得花大价钱买酒喝,有次在外面喝得大醉,倒头睡在路边,导致身上的钱全被偷光。
由于不喜欢爱哭的女儿,他百般说服王映霞将女儿送人。两年后女儿夭折,成为王映霞一生的痛。
令王映霞感到痛苦的,还有郁达夫的欺瞒: 婚前郁达夫答应她,会与原配孙荃理清关系,让她做原配夫人,可郁达夫并未做到。在郁达夫写的文章中,甚至直接将王映霞当作妾看待。
那个时代,女人维系婚姻的秘诀,不过忍耐二字。王映霞也曾极力忍耐,但在面对莫须有的猜测质疑时,她终于爆发了。
当时郁达夫忙于工作,王映霞常与学术界的朋友来往。某日郁达夫见到桌上有同学许绍棣的情书,加上耳闻妻子的传言,便断定王映霞和许绍棣有私情,两人大吵一架。
实际上,王映霞正在撮合许绍棣和朋友孔多慈,这两位后来也结了婚。
遭受丈夫侮辱,正在气头上的王映霞跑到朋友家,郁达夫愤然拿起毛笔,在王映霞的旗袍上写下 "下堂妾王映霞改嫁之遗物" 几个大字。
郁达夫
仍未消气的郁达夫,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封不堪入目的寻人启事,诬陷王映霞卷钱与人私奔。
"王映霞女士:鉴乱世男女离合本属寻常,汝与某君之关系及携去之细软衣饰银款项契据等都不成问题,唯汝母及小孩想念甚殷,乞告以地址。郁达夫谨。"
没过多久,郁达夫便后悔莫及,想请王映霞回去。王映霞当然不同意,郁达夫只得又在报纸上刊登了"道歉启事",这出闹剧才算收场。
心理学上有种说法: 当人自己无法做到某件事情,便很容易认为别人也做不到。
曾抛弃发妻的郁达夫,更加多疑敏感,因为他背叛过婚姻,对感情里的忠诚,内心有很深的怀疑和不信任。
因此即使王映霞回到他的身边,郁达夫心中的阴云仍未消除。由于核心问题并未得到解决,两人依旧经常争吵。
王映霞和郁达夫
一次大吵后,郁达夫在报纸上刊登了著名的《毁家诗记》,公开自己与王映霞的感情恩怨,说王映霞背叛自己,导致自己"毁家",使得王映霞名誉扫地。
王映霞这次不再容忍他,选择主动反击,她也在报纸上发布声明,以《一封长信的开始》和《请看事实》澄清事实,并毅然提出离婚。
冷静过后,郁达夫再次想要挽回,王映霞毫不心软,坚定地在报上刊登了自己的离婚启事, "我清醒了,我要冲出家庭,各人走各人的路。"
爱的核心,是平等与尊重
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与郁达夫分开后,王映霞辗转到了一家保育院担任保育员,照顾因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
离婚后的郁达夫非常后悔,曾在诗中写道:"愁听灯前儿辈语,阿娘真个几时归"。
但王映霞再也不会回来了。
郁达夫后与华侨女孩何丽结婚,他积极参加抗日,可惜在战乱中被日军绑架击杀。
趟过上一段婚姻的泥泞,王映霞学会了尊重自己的感受和意志,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婚姻 ——"既不要名士,又不要达官。只希望一个老老实实,没有家室,身体健康,能以正式原配夫人之礼相待的男子。"
在朋友介绍下,她认识了一位叫做钟贤道的公务员,两人逐渐互有好感。
当王映霞感慨年华不再,钟贤道向她许诺: "我懂得怎样把你已经失去的年华找回来,请你相信我。"
他为王映霞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惊动了全城。
王映霞和钟贤道
婚后两人格外甜蜜,钟贤道节俭朴实,不吸烟不喝酒,给自己买最便宜的帽子,却给王映霞定制最时髦的旗袍。
某次王映霞被误捕关押,他心急如焚,想尽办法探视,生怕王映霞受罪。出来后,钟贤道带她四处散心,以免她受惊。
在牢狱走一遭,分明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但在钟贤道的照顾下,竟让王映霞感慨:"真像是一次蜜月旅行。"
此时的王映霞也懂得 爱情不是女性人生的全部,人生的价值不是寄托于爱情,不是成为谁的妻子,不是成为谁书中的角色,而是必须拥有自己的光芒,走出自己的道路。
偶然在广播里听到周恩来"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身为普通人的她主动写信给周恩来,希望响应号召,得到一份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
忙碌的周恩来,竟然亲自回复了这封信,并推荐她去参加教师培训。
相比郁达夫的束缚和压制,钟贤道完全尊重王映霞。培训期间,他操持家里的大事小事,细心照顾王映霞的饮食,经常询问她的学习情况。
在丈夫的鼓励和无条件支持下,王映霞如愿成为一名小学老师,她也终于明白:
女性要找的伴侣,不过是尊重你的人,他不会把你当做自己的附庸,不会剪掉你的羽翼,而是平等与你交流,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两人相濡以沫度过38年,一儿一女也分别考进了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
王映霞和女儿一家
钟贤道去世后,王映霞评价丈夫:
"他是个厚道人,正派人。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十八年,他给了我许多温暖安慰和幸福。对家庭来说,他实在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好祖父、好外公。"
拥有坚实的自我内核,便拥有独自面对世间的勇气。王映霞后来成为上海文史馆的馆员,与诸多著名学者一起办公,编写了不少文史资料。
本就是知识女性的她,也花费不少精力整理郁达夫未发表的文章书信,书写记录当时和鲁迅、丁玲、徐志摩、陆小曼等人的来往经历,呈现当时的真实社会风貌,让文人的形象更加立体生动,为文学史做出属于自己的贡献。
晚年的她,穿着得体,带勾丝手套和法式女帽,闲来读书看报,始终保持优雅的气质。
2000年2月,92岁的王映霞因病去逝,与钟贤道合葬于杭州南山公墓。
生前,王映霞释怀了所有的经历,回忆道: "如果没有前一个他(郁达夫),也许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人会对我的生活感兴趣;
如果没有后一个他(钟贤道),我的后半生也许仍漂泊不定。
历史长河的流逝,淌平了我心头的爱和恨,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怀念。"
写在最后:
心理学者武志红说: "渴望被看见,是每个人的根本需求。"
王映霞曾在照顾生病的郁达夫时,感受到被需要的价值感,在郁达夫暴露生活的著作出版后,感受到被众人羡慕的幸福感,但当现实变得支离破碎, 她最终勇敢走出婚姻,不断自我觉醒,不再向外寻求,而是向内"看见了自己"。
有人说,王映霞是幸运的,遇到疼她、懂她的钟贤道,得以安稳幸福地度过后半生。
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在 女性个人意志不被重视的当时,她有了对自我的觉察,有了甄别感情的能力,也因此明白自己想要何种人生,不依附他人实现自己的价值。
成为小学老师、编撰学术专著、书写文史资料,她用一生的时间,将自己的身份,从"作家的妻子","轰动全城婚姻的女主角",转换为"独立的知识女性",得到后人的尊重和崇敬。
愿你忠于自己,独立自强,不做谁的附庸,追寻自己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