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伦,这小子到底是谁?我根本不知道。 但我知道,偷逃税被追缴并罚款1.06亿元的人,一定是个很不一般的人物。 值得注意的是,这小子更是被提醒督促后仍整改不彻底,有关部门才依法立案并开展全面深入的税务检查。 继一冰等于8.84亿、一爽等于2.99亿、一薇等于13.41亿之后,税务计算又有了新单位:一伦。 从这些曝光的案例来看,部分公众人物逃税规模动辄以千万乃至亿元计。他们严重的逃税行为,在作出负面影响的同时,也加剧了社会的不公平感。 现在,我们不从情感逻辑上看明星的"逃税""漏税"行为,不妨理性一点,从经济逻辑来谈。 通过经济层面的分析,我们很容易发现,明星刚好是中国最应该交税的人群之一。"逃税""漏税",十万个不应该。 为什么? 必须从电影行业的盈利模式说起。 在投资行业,有这样一个基本共识:炒作电影的概念很不错,但最好不要真金白银地投资电影公司。 因为电影公司有一个天生的"经济缺陷"——成本是刚性的,但收入却是浮动的。 由于这种"缺陷",一些统计数据显示,世界范围内,即便排除那些专门用来"洗钱"的电影,超过80%的电影都是赔钱的。 赔钱的本质,是收入低于成本支出。 资深影评人谭飞谈演员"限薪令"实则是一种假象 电影公司成本的最大宗就是明星片酬。在一个快速发展的电影市场,明星会出现严重的马太效应,过气的明星很多,但留下来的、出了名的幸运儿,却会越来越出名。 而且,名气还会不断强化和横向扩张,比如做化妆品品牌、搞资本运作等。最后,片酬也不断走高,成为电影制作方的第一成本项目。 但在另一端,一部电影的票房却永远都是不确定的,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能够收回成本,即使冯小刚这样的顶流作为导演,电影也会亏钱。 2012年,冯小刚担任导演的《一九四二》就出现了不小亏损,最后冯小刚只得赶紧开拍了另一部电影《私人订制》,结果大赚,最终得以对投资方进行弥补。 《一九四二》《私人订制》海报 电影产品和其他产品最大的不同是,前者的成本支付是"一次性全额支付"。就是说,产品出来的那一天,所有成本都已经花出去。一部电影好不好卖,上映那天就决定了,你无法改变,只能听天由命。 但普通的产品则不同,一个产品的推出首先有一个市场调研,然后产品会在市场上试水,搜集消费者反馈之后,再通过研发和改进,最后产品定型,广告轰炸,大面积推广 。一些电子产品、化妆品都是这么做的。 可以看出,这种成本投入的方式是"梯次性分批支付",它明显区别于电影制作的"一次性全额支付"。两者的风险差别,显而易见。 于是,在成本"一次性全额支付"的电影行业,投资方血本无归的案例,越发成为一种常态。 但和投资方的不确定性相比,明星赚取的片酬却更加具有确定性。 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由于爱奇艺、优酷土豆和腾讯等视频网站的崛起,互联网资本加入了对娱乐明星的争夺战,原本主要属于"煤炭资本"领地的娱乐圈变得更加资本密集。于是,娱乐明星,尤其是郑爽这样的流量明星的片酬更加水涨船高。 2021年8月,郑爽被披露2019年至2020年未依法申报个人收入1.91亿元,偷税4526.96万元,其他少缴税款2652.07万元 在最高潮的时候,顶流明星的片酬能占到一部影视剧的60%-80%。随后,有关部门出台了对娱乐明星的限薪令。 但是,娱乐业本身早已形成一个市场机制,它有它的机制惯性。明星的片酬尽管在限薪令下有所节制,但依然会停留在较高水平。 对顶流来说,上亿的年收入,仅仅是小菜一碟。 回到明星为什么应该成为纳税积极分子,我的观点是明确的,因为他们享受着国家治理的红利——远远比每个月拿着几千块钱,纳着个税的普通工薪族享受得要多。 这必须从前面提到的,电影行业的先天经济缺陷说起——电影的成本支出是刚性的,但收入却是不确定的。 那么,面对这种要命的缺陷,电影公司怎么办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在电影公司看来,我的确改变不了"收入端"票房不确定的风险,但我却可以在"投资端"降成本。 中国电影美术学会会长霍廷霄表示,演员片酬太高,导致电影其他方面的预算遭到压缩 于是,降成本最好的方式就是用黑社会、古惑仔来对付明星,控制明星,最终压低片酬。 在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经济体里,电影行业都是和黑社会关系最密切的行业。黑社会、犯罪组织洗钱,用得最多的途径要么是电影,要么就是洗衣连锁店。 电影拍摄成本计量复杂,便于做假账。 洗衣店则是现金密集的业务,在空间上也便于街区犯罪组织的控制。 在东亚的日本、韩国,或者东南亚地区,以及回归祖国之前的香港,很多电影公司都和黑社会有着密切联系。在这些地方,不少明星其实挺悲惨的,片酬并不高,因为资本拿走了大头,自己还时刻遭遇着黑道人物的威胁和控制。 网上有太多发生在这些地方的关于明星的悲惨故事,诸如被暴力侵害、自杀、抑郁和精神崩溃等,各位朋友可以自己去搜。 发生这种事的背景是什么?是这些国家或地区的治理并不算强大。某种意义上讲,是政府把一些"公共服务"的功能让渡给了黑社会。 但在中国内地,由于国家治理的强大,明星基本上不存在被黑社会、古惑仔控制的问题。换句话说,电影公司没法对明星进行特殊的"降成本"。因此,中国的明星远比世界上其他市场的同行,幸运一万倍!每天都有大钱赚,却从来没有黑社会上门"降成本"。 税收的基本原则是,谁享受公共服务(比如政府提供的安全保护)多,谁从公共服务中获取的收益高,谁就应该多缴税。 从在这个逻辑上讲,中国内地的明星必须是"纳税积极分子",而不是做"逃税嫌疑人"。 作者 | 南风窗常务副主编 谭保罗 编辑 | 煎尼 排版 | 茜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