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外国人说我们中国人没有信仰…… 然后就是专家们巴啦巴啦的要证明我们中国人有信仰。 其实近几年的"外国人"和"网友们"这俩词儿,都让我颇有"万能筐"的感觉;不管啥玩意儿都能往里装,而且它们还都像幽灵一样,很多人都在说,见过的却没几个。 尽管专家们都比较热衷于慷慨激昂地向"外国人"证明我们有信仰。 但我个人总觉得这种努力似乎毫无必要。 因为在我们中国的文化中,至少从孔子开始就有"未能事人,安能事鬼?""未知生,安知死?"的观点。 对于无法确定的鬼神之事,一向都是存而不论,敬而远之的态度。 世俗与宗教信仰的关系,在武侠小说这种通俗读物里表现得最为直接清楚。 江湖与信仰 在绝大多数的武侠小说中,少林武当这两个门派都无法回避的存在。 这两个门派之中,少林是佛教,武当是道教,都是中国历史悠久的主流宗教信仰。 无论小说里用的是"五大门派"的设定,还是"十大门派"的设定,少林和武当基本都是领袖级别的门派。 少数作品中虽然没有少林武当存在,但基本上还是换了名字的佛教或道教的宗派居江湖正派之首。 总之,在武侠小说里,佛教和道教组成的门派基本上一直都是江湖上正派的代表,你不可能看到会喊"愿x与你同在"的门派领导中原的武林。 只不过少林武当在武侠小说中地位虽高,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首先就是任何一个邪派组织的崛起,往往都会拿少林武当开刀。 所以少林武当的江湖地位看似很高,但如果你看的武侠小说够多,就会发现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反派,为了一点值当不值当的理由,都会跳起来踩他们两脚。 说起来在江湖上威风八面的少林武当,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被不信宗教的大侠们解救的对象。 而且武侠小说的主角里,很少是出身少林武当这两大门派的弟子,只有少数一些是没有门派的道士或和尚的弟子。 但就算主角的师父是和尚或道士,基本也都不会强迫弟子跟随自己的宗教信仰。 能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业的大侠客,也极少是和尚或道士。 因为在中国的文化体系中,不管和尚还是道士,都属于"方外之人"。 而一个超脱世俗的"方外之人",最基础的素质就是要懂得自重,远离爱恨交错,功名利禄的世俗江湖纠纷。 整天跟俗人一样在万丈红尘中打滚,舞刀弄枪的砍人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说教别人? 所以武侠小说里有德行的高僧或道长,往往都是离群索居,更注重自己本身宗教修养,从不喜欢对别人的宗教信仰说三道四。 只有那些邪教妖人,才喜欢用宗教信仰来评判他人。 而且道教和佛教都是多神信仰,对异教徒和无神论者的容忍程度都很高。 金庸的《笑傲江湖》中少林方丈方证大师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他的原话是: 一个人只要心地好,心即是佛,是否出家,也没多大分别。 其实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有德行的长者对世俗人的态度都是如此。 中国的宗教大都认为一个只要存好心,行善事,不管他有没有宗教信仰,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人,一定会得到神佛慷慨的庇佑。 我们的文化中,宗教信仰是用来自律的,而不是用来对别人说三道四的。 所以无论是少林武当的大德高人,在面对世俗江湖中人时,往往更加谦逊有礼,不可能会因为自己信仰了宗教,就自觉高人一等。 侠客与骑士 我们中国作为宗教多元化的国家,从古至今都没有被哪个宗教统一过,专业的神职人员即使能够影响政治,力量也是非常有限的。 但是西方却跟我们完全不同。 自罗马帝国时期,基督教就开始在欧洲传播,几经周折之后发展壮大的教会,明里暗里统治了欧洲至少有一千年。 直到现在为止,教会在政治上依然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所以欧洲类似于中国侠客的骑士,绝大多数都是必须信仰宗教的。 而我们中国的侠客,对信仰却没有限制,信不信宗教,信什么宗教都无所谓。 这一点区别对两者行为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我们中国现在有不少人对"骑士精神"很痴迷,认为他们有"贵族气质",比我们中国的"泥腿子"侠客要有修养得多。 但是实际情况却是这些骑士的礼貌和修养,都只对跟自己同信仰的人有效。 他们对异教徒不但不会讲礼貌修养,甚至根本不会把对方当成人看,屠杀起来连老弱妇孺都不会放过。 中国的"泥腿子"侠客虽然可能比较粗野,但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屠杀老弱妇孺都有违他们基本的良心道德。 在西方的骑士小说中,反派基本上都是由凶残狡猾的异教徒和野蛮人担当。 骑士们在冲进异教徒的国家烧杀抢掠的时候,不用背负任何良知和道德的包袱。 他们有信仰,所以他们可以合理合法地杀人放火。 中国的侠客没信仰,所以即便面对的是异族的老弱妇孺,也必须恪守做人的底线,不能伤害没有战斗力的无辜之人。 看到这里,你还觉得有宗教信仰的骑士比"泥腿子"侠客高级吗? 即使是从真实的历史角度来说,欧洲人在对外扩张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罪恶也都是在宗教信仰的掩护下进行的。 他们所到之处,以不信他们的宗教的名义,宣称本地土著是下等人,甚至是野兽。 然后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始对土著进行屠杀迫害,抢夺土著的资源和土地。 而我们中国人无论信不信宗教,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很难干得出来。 骑士因为有信仰,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杀迫害异教徒——他们信仰的"神"允许他们那么干,神职人员甚至鼓励他们以屠杀的方式传播"神"的荣光。 宗教信仰实际上已经成了骑士们逃避良心谴责的避难所,"神"也成为了他们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和工具。 这样的宗教信仰,有什么可骄傲的? 结语 最近的几年我们一直在讲文化自信。 然而类似于这种"外国人说我们没信仰"的炒作,本身就是文化不自信的表现。 我们有没有信仰关"外国人"P事?他们哪儿来的资格对我们的信仰指手画脚? 如果黑三们一脸优越地说"你们中国人没有喝过牛尿!" 我们难道还真要跟他们比一次谁更能喝那玩意儿吗? 无论是回顾历史,还是放眼当下。 在宗教信仰方面,我们远比"外国人"文明自律的多。 我们从不强迫异国人接受我们的信仰,也从不因为异国人的信仰与我们不同就迫害他们。 以"信仰"为名,双手沾满鲜血和罪恶"外国人",哪儿来的资格和自信来评判我们的信仰? 我们中国从先秦诸子时代起,关注的重点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存,对于鬼神之事,等死了再研究不迟。 毕竟人活着的时间那么短,却有那么多要做的事,而死一次就要那么久,还不知道到了那边有没有事情可做…… 我们不论有没有宗教信仰,良知和道德我们还是有的,可这两样东西"外国人"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