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雨作品糯米油条清明专刊
糯米油条何红雨
腿脚不怎么方便的母亲那天说她想吃油条。
周末一早,我就出门,买回了刚出锅的油条。可是,刚吃了一口,母亲就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说这油条不好吃,味道不如外祖母当年做给她的。于是,我不得不又出门,去寻找当年外祖母做给母亲的那种比较好吃的油条。
可是,究竟什么口味的油条才是母亲想吃的油条呢。在我看来,油条都是一个口味的,油炸的味道,面粉的味道,除此,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为了尽快买到母亲想吃的油条,我几乎跑遍了附近的早餐店。每看到有刚出锅的油条,我便买两根,然后,再询问早餐店的主人,这附近,哪里还有现炸的油条?
问到四府街的一家早餐店时,正在炸油条的男人说:"你去小南门早市看看,那里经常有两口子在卖糯米的油条。"我遂去寻找。果然,在小南门早市,我看到了一个炸油条的摊点,生意很红火,已经有十几二十号人在排队等待了。
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提着温热的油条回了家。我一边将温热的油条递给母亲,一边在心里想:这些油条,肯定有母亲最想吃的那种吧。
母亲将一根油条咬了一口,便说,这个口味不对。于是,换了下一根,可是,下一根,仍不对她的口味。再下一根,直到换了第五根时,母亲脸上有了笑容,并一口气吃完了整整的一根油条。
我像完成了一件分外重要的事情那样,心里是满满的欢喜。
可是,仍旧疑惑着,究竟母亲要吃的油条和其他油条有什么不同呢?
许是母亲看出了我心头的疑惑。她笑着说:"真是糯米油条啊。正是我多年前吃过的,你外祖母亲自炸给我吃的糯米油条啊!"
"糯米油条和普通油条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同啦。糯米性温软,因此,用糯米做出的油条吃了口感好,不粗糙,细腻而温软,就像南方的女子,如你外祖母那样的女子,柔顺温婉、清新可人……"
外祖母离开我们已有多年。我已记不清外祖母的模样,但去年看望舅舅时,仍在舅舅家看到了外祖母年轻时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子,的确如母亲形容的那样——柔顺温婉、清新可人。
母亲的脸颊忽然闪出泪光来,在屋内壁灯的辉映下,那泪,越发晶莹剔透。我取过抽纸,轻轻地为母亲拭去脸颊的泪痕,我终于明了——母亲是想念已故的外祖母了,所以,才分外地想吃那糯米油条。
原文刊载于《陕西日报》秦岭副刊 2012-4-1日 清明专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