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走了以后,我特别排斥回老家。在我心里老家的房子和小院子,是属于婆婆公公的,婆婆是它们的女主人。 婆婆,那么勤劳,每天早晨早早起来洒扫庭院,烧水做饭,一天就是从叮叮当当的生活交响乐开始的。有娘就有家,那时的小院子就像婆婆一样,朴素却温暖,年老却有活力,每一个角落都有温暖的气息,每一片砖瓦都是亲切。 夏天,小院前面的空地上种着丝瓜,婆婆早早的把丝瓜藤绑在一根棍子上,竖在墙根,浇水施肥,丝瓜秧儿很是听话,蹭蹭地窜个儿,不久就顺着墙壁爬上了屋檐,开出密密麻麻的小黄花,不久就有一个个小丝瓜挂在藤蔓,有的像小泥鳅,有的像小姑娘的麻花辫,大一点的好似弯月,随风摇曳,凌乱又有序。想不起来做什么饭时,婆婆便会随手扭下几个,炒鸡蛋,打鸡蛋汤,很是鲜美养人。 小院里的石榴树独霸一方,夏天的石榴花红艳似火,满树都是,霸气又招摇。每年婆婆都会精心呵护着她们,念叨着一定把最大的石榴留给她的宝贝孙女,谁也不给。其实,每年石榴成熟时婆婆总会今天摘三个明天够五个给邻居们送去。枝头最大最红的是给我们留着的,有时会熟得咧开了嘴,被小鸟儿啄来啄去偷吃,婆婆总会心疼那些石榴,不时地跑到院子里哄鸟。 女儿小时候喜欢吃龙葵,我们老家叫天星子,神通光大的婆婆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龙葵种子,种在小院前后,精心伺候,竟长出了十几棵,最后大的长到一米多好,枝繁叶茂挂满紫色、青色像小灯笼一样的龙葵,婆婆每天拣熟透的摘下小半碗洗干净端给女儿吃。每每总是吃的女儿嘴唇舌头脸上都是紫悠悠的,让人忍俊不禁。 今年夏天,婆婆一直卧病在床,小院前面的空地长满了野草,到处都荒了石榴树结了很多石榴,但是生了虫子,没功夫管理,一个个的变黑烂掉,都脱落了。最后只剩几个孤零零地挂在指头瑟瑟发抖。公公摘了几个给孩子吃,不知什么原因,以前酸甜多汁的石榴,居然变得干瘪苦涩,让人难以下咽。 今年夏天去看望婆婆,墙角的花盆里竟然长出一棵龙葵,可能一颗调皮的龙葵种子跳进了也可能是婆婆不经意撒下的种子,虽然瘦弱但也结出了几粒小小的果实,我摘下来给孩子们吃,孩子们兴奋得阵阵欢呼,吵着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意外的惊喜,除了院子里这一棵外面竟真的一棵都没找到。谁说草木无情? 如今的小院破败,凄凉,再也打不起精神,它仿佛也知道,那个每日打扮她,温暖她的女主人已经走了。小院失去了生机,更加苍老甚至逐渐变得破败起来,放眼望去杂草丛生,砖瓦残缺,门窗斑驳,伤痕累累,如果她会说话,一定也会呼唤婆婆快回来吧? 有娘家才是家,有娘家才有个家的样子。娘,走了,我们的老家就成了伤心地,到处是睹物思人的伤感,想回去感受一下娘的气息,又害怕回去,回去一次好多天都沉浸在伤心难过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娘,您在哪里呀?还守护着咱们的小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