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制造"迈向"智造",江西上饶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以下简称"上饶经开区")发展可谓马力十足。近些年,上饶经开区致力推动"两光一车"(光伏、光学、汽车)产业发展,其中就汽车产业提出过一个相当宏大的发展目标:到2023年左右建成6家整车企业,最终实现120万台的汽车产能、1500亿元的产值,把上饶经开区打造成为"江西汽车城"。 可惜的是,这个宏大的目标很可能面临"流产"。最新消息显示,今年8月下旬,由于与上饶经开区长期的沟通失效以及合作矛盾,曾经被寄予发展厚望的江西中汽瑞华在经开区的厂房被强行拆除大门标识、更换厂房门锁,导致与工人发生肢体冲突、生产受到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江西中汽瑞华并不是上饶经开区唯一一家出现问题的车企,汉腾汽车去年也被爆出现拖欠工资、停工停产、二期工厂被迫转让的经营困境。两个整车项目先后出现问题,让"两光一车"的产业发展蒙上一层阴影,市场亦难免对经开区产业发展前景产生担忧。 经开区态度反复,中汽瑞华一地鸡毛 江西中汽瑞华与上饶经开区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2016年,作为上饶市人民政府和上饶经开区管委会招商引资的首例重点新能源汽车制造企业,江西中汽瑞华被定位为上饶市实现"两光一车"战略发展的重点扶持企业,计划投资31亿元建设的中汽瑞华新能源汽车产业园。 合作伊始,江西中汽瑞华被寄予厚望自然也得到了一定"优待"。当年2月份,在与江西中汽瑞华签订一系列招商引资协议后,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很快履行了包括资金支持在内的一些招商引资协议义务,如建厂房、购买设备、收购相关整车制造企业。江西中汽瑞华也"诚意十足",一个月后便完成原协议约定的480亩土地的设计并准备开工。 然而,双方的"蜜月期"仅维持了短短3个月。2016年5月,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变了意向,将原协议约定给江西中汽瑞华的480亩土地转让给了汉腾汽车,并置换了另一宗1005亩土地给江西中汽瑞华。 这次换地,成为了江西中汽瑞华与上饶经开区合作矛盾的开始,后续合作中前者因为后者多次的态度反复一度陷入经营泥潭。 据江西中汽瑞华透露,该公司当初如愿接受了上饶经开区的换地要求,但新土地由于地质条件复杂,土地成本和建设成本亦水涨船高,可上饶经开区管委会承诺的投资增加并未如期到位,这意味着江西中汽瑞华需要独力承担换地带来的代价。 不仅如此,上饶经开区管委会还要求用基建成本抵扣收购款。2016年12月,为推进项目的进度,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同意江西中汽瑞华收购具有整车制造资质的全资子公司——江苏友谊汽车,但要求暂用前期投入的基建资金支付。也就是,江西中汽瑞华无法从这笔交易中回笼资金。 这一僵持就持续了整整三年,一直到2019年才开始有点新眉目,但进展依然不顺利。 2019年11月,为解决资金短缺问题,上饶经开区管委会提议将江西中汽瑞华的资产转让给上饶经开区管委会的国有平台公司——上饶滨江投资有限公司,转让总价款6.6亿元,然后由平台公司以银行资产并购的方式进行融资。同年12月,为尽快解决"缺钱"难题,江西中汽瑞华同意进行资产转让并将相关资产过户。 可是,这次资产转让不但没有解决资金问题,还让双方矛盾进一步激发。江西中汽瑞华表示,至今未收到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国资平台的资产转让款,而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资产转让款用以抵扣前期投入的资金。 连江西中汽瑞华出售汽车予上饶市城投的款项也同样未结清。据了解,江西中汽瑞华曾经与上饶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集团有限公司签订纯电动新能源公交车供货合同,当时承诺订购1000辆车,目前只订购了100辆车,费用未结,因此至今仍结欠江西江西中汽瑞华1600多万元。但是,上饶经开区管委会却指示上饶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集团有限公司不予支付。 及至今年8月下旬,双方彻底"闹翻",对簿公堂。上饶经开区管委会以到期未还款为名义状告江西中汽瑞华,江西中汽瑞华则指控管委会未履行招商引资协议义务。江西中汽瑞华在上饶经开区的宿舍也被强制更换门锁。 两整车项目翻车, "一车"产业前景存隐患 对于"一车"产业,上饶经开区可以说是押下重注,公开报道显示,上饶经开区共引进包括长安跨越、吉利、汉腾、中汽瑞华、博能商用车以及爱驰汽车6个整车项目,计划总投资达615亿元。在"2023年左右建成6家整车企业"的宏大目标中,上饶经开区算是完成了第一步,但显然,后面的第二、第三步走的并不顺利。 江西中汽瑞华不是上饶经开区内唯一一家出现问题的车企。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六大整车项目中的汉腾汽车在2020年8月开始放"高温假",此后一直停工停产、员工被拖欠工资,最终被迫"卖身"。 今年7月,据中国经营报实地调查发现,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完成"去汉腾化",门口"汉腾汽车"的公司标牌已被换成"长城汽车"。汉腾汽车一位员工透露,长城汽车在收购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后如果经营比较好的话,可能也会再接手一期工厂。 作为一个工业基础薄弱的城市,能形成规模化产业群的汽车产业一直被上饶市视为摘掉贫困帽子的大好机会。上饶经开区副县级领导曾表示,尽管投入汽车产业发展的风险和压力不小,但抓住新能源汽车发展的窗口,才能在未来社会经济发展趋势中获得一张入场券。 为促进项目招商落地,上饶经开区招商局还专门成立汽车产业办,并设立了振兴发展云济一号、爱车新能源、汉腾新能源、中汽零新能源等11只产业子基金。但这股热火朝天的劲头也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担忧。 2019年1月,江西激进造车被国家发改委点名批评:江西新能源汽车产业投资热度全国居首,然而产能利用率却大幅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要遏制汽车产业投资过热。 上饶经开区作为江西汽车产业发展的重要基地,目前也存在着很多硬伤。上饶一位不愿具名的政府工作人员表示,上饶汽车产业摆脱了以往上饶客车一枝独秀的状况,形成了百花争艳的繁荣景象,但还存在产业规模偏小、研发能力较弱、专业人才资源缺乏等问题。近年来虽有数家整车企业和部分零部件生产企业签约入园,但实际产量仍然有限。多家乘用车企业刚刚起步处于市场开拓阶段,对整车企业的研发、生产、质量控制、供应链和营销能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很大程度上,上饶经开区的这些发展硬伤,加上决策态度的反复,都是造成江西中汽瑞华及汉腾汽车最后折戟的重要原因。 据《上饶日报》2020年4月份的报道,截至目前,上饶经开区已形成5大整车、6大核心零部件、70余家汽车零配件企业产业链的格局。从报道内容可以看出,原来的"6个"整车项目已经变成"5个"。与江西中汽瑞华的不欢而散,直接导致上饶经开区离"2023年左右建成6家整车企业"的目标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