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芦花茅蓊

　　越走越暖的芦花茅蓊
　　入冬了，几场寒风一刮，天寒地冻。天冷得让人受不了，人们不得不穿棉袄换棉鞋。妻子从老屋的纸箱里翻弄出一双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芦花茅蓊嘎子来，望着这双芦花茅蓊嘎子，我想起很多……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的家乡铜山、房村一带比较贫穷。一到严寒的冬天，大人、小孩，根本穿不起棉鞋，也只好穿上自打的芦花茅蓊嘎子。因这茅蓊嘎子，是用柳树根作底，再用芦茅樱编织成的，既暖和，又经济实惠。特别是到了冰天雪地时，穿上它踩雪、踏水，更觉得暖和、舒适。
　　每到秋收放下耩子时，那芦茅樱子经春、夏、秋的历练，芦头上一穗穗，蓬蓬松松雪白的茅樱子成熟了，像小扫帚把似的，迎风摇晃着招惹喜欢。这时，人们才开始采摘芦茅樱，准备入冬前打芦花茅蓊。
　　打茅蓊可是一件细活，打得歪歪斜斜的，穿出去人们会笑话的。我父亲虽然是个男子，却是村里出了名的＂假女人＂，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打芦花茅蓊的能工巧手，他打出的芦花茅蓊既漂亮，又结实、舒服、暖和。村里的人都喜欢找他打一双。
　　打茅蓊首先得选好茅蓊底，这底是用一种木头做成的，一般的要选柳树根作底，这柳根既保暖、轻柔不吸水，又粘水散发得快。父亲要用锯把柳树根拉开、晾干，再用笔刷刷几下画出鞋底样子来，然后用小锯一点一点地锯，锯好还得用钻，钻出一圈均匀的绳眼。再准备好苘、丝蓠草、破布条。把精选出来的新丝蓠草，需要用木棍头反复捶打出柔韧性来。再把整个的芦茅樱撕拨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同时还要把调理好的芦茅樱和丝蓠草放在做饭的锅上，用餾馍的茢（lie）子馏一馏，馏出的芦茅樱，丝蓠草更柔软、扎实，才好用。
　　打时，父亲常常是在夜晚才开始打，因白天得出工干活挣工分，没有空闲。父亲坐在小方凳上，双腿弯曲，弯腰弓背。在两腿上垫着围裙，上面再放着茅蓊底。我也时常给父亲打下手，递这送那的。父亲先穿上用苘搓捻成非常结实的纡(yu)子，作为筋骨。编打最底的三、五圈时，得需要用苘加费布条，用心用力地编，这是编好茅蓊的关键。父亲总是用牙咬住茅蓊纡子，一手攥住茅蓊帮，一手均匀地添加苘、破布条，接着才使用丝蓠草、芦茅樱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芦茅樱和丝蓠草都得要均匀添加，手指间力气也得要用得均匀。每打一根纡子，每添加一根芦茅樱子都要拽得紧紧的，编得实实的。只有这样打出的茅蓊走在雨、雪里，雨、雪水才渗不进，才结实、耐穿。在整个编打茅蓊的过程中，看起来，父亲的动作是那么轻松自如，透出一种娴熟、优雅之美，但是，实际上每打完一圈，父亲的额上、手心里都会渗出汗水来。父亲总要在摇曳的灯下，用上四、五个夜晚，才能打好一双芦花茅蓊。
　　1976年9月，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参加工作的一年。入冬了，当我穿着芦花茅蓊去夜办工时，外地来的老师见了，非常羡慕，有的花钱要买，有的要拿新皮鞋给我换。我说：＂不行！我让父亲给你们打。＂后来，父亲连夜打了四双芦花茅蓊。还有一次，我们几个穿着芦花茅蓊踏着雪窟到六里多路的乡中心小学开会，他们见了说：＂没料到，你们这几个茅蓊队还能来开会的。＂
　　以后几年的冬天，我早、晚办公，都是靠父亲给我打的芦花茅蓊度过的。
　　如今，生活虽然也是快节奏了，各式各样的时尚过冬鞋到处都是，但是，我总还是感觉没有比穿芦花茅蓊的再舒服、暖和的。其究竟为何，那可能是一双芦花茅蓊包含着我深情的思念吧！那一双芦花茅蓊能使我在有着泥泞、风雪、坎坷的路上勇往直前吧！那一双芦花茅蓊他能使我人生充满着春阳，温暖幸福吧！
　　审阅：陈玉花
　　简评：贫穷的生活中，总有一些美好留在心底。一双毛蓊鞋子承载了一段艰难岁月，更包裹着浓浓的爱。也间接地写出了父亲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平凡朴素的一双鞋子，温暖了我的脚，更温暖了我的心，引领我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终审：严景新
　　作者：王会连，乡村小学教师。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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