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文花花）

　　写在前面的话：无意中翻到以前的新浪博客，由于很久不去耕耘了，所以那片空间已经荒芜了，但是里面有一些自己以前写的文章，虽 然不够完美，但是必竟是自己曾经的心情和感受，索性抽个空闲把它们移到空间来，也算给自己留个纪念吧！…… ……我出生的地方在我现在居住的城市的西南方向，我的童年是在那里度过的，虽然在那里生活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有很多的人和事，至今都令我难忘，那段经历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的老照片,有时当我打开尘封的记忆，快速地将头脑中的影像进行搜索的时候，我才发现，姥姥的形象是那些黑白影像中最清晰的一个……姥姥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有一百多岁了,离开我们那年已有80多岁了。姥姥是个东北女人，个子很高。在我童年不清晰的记忆里，姥姥花白的头发总是在脑后挽着一个发髻，并用一个银簪固定住。姥姥的衣服似乎从没有过鲜艳的色彩，快长至膝盖的黑色长褂，肥大的裤腿用那种专门裹裤脚用的布带缠绕着，一双小脚总是穿着自做的圆口黑色的布鞋。因为是裹过的脚，显得很小，这样的小脚支撑着姥姥很高的身材，因此她走起路来总是颤颤微微的,我总是担心一阵大风吹来,她会随风而倒。那时我们这些小孩子最感兴趣的还是姥姥的小脚，那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脚会和别人的不一样，越是不明白就越想看个究竟，尽管姥 姥每次洗脚的时候总是背着我们，可我们还是能够躲在某个角落里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偷看她洗脚，那是怎样的一双脚啊！十个脚趾已经折断，挤在一起，样子很丑陋，想象着当初骨头被折断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当我们发出唏吁的声音的时候，姥姥总会将我们赶出屋外。姥姥比姥爷大两岁，生有四女，妈妈和二姨是双胞胎，还有三姨和老姨。姥姥性情温顺，记忆里很少有凶巴巴的时候，据妈妈说，姥姥年轻时得过中风，从那以后姥姥的言语就不是很清，甚至话语很少。年岁很高却一直和姥爷独自生活。那时农村的生活虽然清贫，他们却过得有滋有味。那时农村过年按旧俗都要淘米做豆包，尽管行动不便，可是姥姥却从没有因为种种原因而放弃过，别人家蒸熟的豆包颜色金黄外形光溜溜的且都也小巧可爱，煞是喜人。可是姥姥由于年纪已大，人老眼花，做出的豆包大小和包子差不多且颜色较深（据说可能面发的过时了），而且豆馅由于沙子没挑净，咬上一口很可能把牙咯了，因此我们很少在姥姥家吃饭，主要是嫌不卫生吧！我最愿意看姥姥吃饭了，她每次吃饭的时候筷子还没有到嘴边，嘴巴先张开，提前做好准备，可能是怕食物在传送的时候掉下来吧！姥姥满口没有一颗牙，每每嚼起食物来嘴巴周围的皱纹就会聚在一起，随着咀嚼的动作，嘴角还会发出＂扑扑＂的声音，年幼的我并不知道没有牙齿应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反尔当作一件乐事来看，时不时还学学姥姥吃饭的样子。记忆里姥爷的脾气不是很好，那时候他在生产队里干活，姥姥就在家做家务，洗衣服做饭喂鸡打狗，偶尔姥爷还会因为什么会很大声地训斥她，我们很为姥姥报不平，但是迫于害怕心里，又不能和他去理论什么，想着姥姥那么辛苦地服侍他，他却那样对待姥姥，心里很是为姥姥叫屈。可是每每这时姥姥总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做错什么。那时不懂得夫妻之间的一些事情，只觉得姥姥有点逆来顺受。姥姥家的园子里有一口棺材，紫红的颜色，平时用一些草席之类的东西盖着，那时候只知道这是装死人用的，由于害怕，所以平时很少靠近它，那时农村还兴土葬，很多老人在年老以后都要选上等木料做一口这样的棺材备用，姥姥则是更害怕传说中的火葬，在她的意识里火葬后人就变成了灰，什么都没有了。姥姥的身体一直很好，平时日常生活起居都要自己来完成，平时谁接她她都不去，那一年我离开农村上学了，很少再去姥姥家，偶尔只能听别人说说她的近况。一段日子，听妈妈说姥姥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于是妈妈就决定把姥姥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可是姥姥又放心不下姥爷，在妈妈的强力说服下，姥姥才来到我家。姥姥来我家以后，精神也不如从前，做什么好吃的她都吃得很少，问她需要什么她也不说，终于有一天，姥姥和妈妈说她要回家，而且无论妈妈怎么劝说，她都是态度很坚决，妈妈无奈，只能将姥姥送回家。而那一次也竟然成为我们和姥姥的永别。据妈妈说，姥姥回家后的第二天早晨，就去世了，临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面容很安祥，她是坐着离去的。后来人们按着姥姥的遗愿，用土葬的方式安置了她，也算了却了她的一件心事。
　　没有人知道姥姥为什么那么急着要回到自己的家去，所有的一切只能是人们的一种猜想，或许她有一种预感，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接近了终点；或许她想再看看和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伴，想对他说点什么；或许她害怕人们会用火葬的方式安置她，那是她最不愿意的；或许她最想的还是回到她生活了一辈子，而且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家，只有在那里她才会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姥姥走了多年，每每想到她，我们心中都会涌起无尽的思念，在她的身上有着中国农村妇女传统的优良品德，善良、朴实、勤劳，还有她和姥爷之间那种相濡以沫，不弃不离相伴到老的精神一直感动着我们，当我们面对世间的浮华，面对斑斓的诱惑，想想姥姥，便会心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