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窝凹的挂念
凹山窝的挂念
棉衣送去了没有?儿子电话里每隔一两周就要问一回。
疫情封住了脚步,远路是去不了的。乘着换勤间隙,去南山乘乘凉,走走儿时最喜欢的泥草路吧。
沿途阡陌交错,农民恬静的种着菜,喂养着鸡狗。少了嘈杂喧闹,多了宁静自然。
山跟没了车路,延着长满青草的小路向山勾行进,溪水淙淙,清澈见底,野花清香,野果子间杂在小路旁,色彩斑斓。
拐了个弯又一个弯,炎热已荡然无存。腿有点发沉,打算拐过前面的山尖就折返。长舒一口气,解郁舒闷吧。于是,在这漫无人烟之地大声吼叫几声。突然间,鸡鸣声不断,犬吠声充耳。有人?!去看看。
峄头转过,显出三山夹谷的境地来。有如一个盆地,直径百米见方。靠西边的山坡有一类似拜将坛的高地。上面有槐木搭建的舍栏,混养有鸡羊鹅。彩钢棚搭建的两间房,一间有土炕,一间放杂物。简易厨房旁的水管里水渗凉肌肤。
平台上鸡鹅粪便星星点点,一只狗大而温顺,对人非常友好,可能是鲜有人来的缘故吧。
主人六旬左右,个不高,浓浓的胡茬,口音和我一致。交谈中得知他卖鸡蛋,往外送羊奶。自己生火做饭。坡边地种有洋芋、玉米、大葱。不多也不茂盛,大概是缺少光照的原故。
他说他山外有家,极少言及家庭之事。我认为且希望他有妻子儿女。
太阳没过了山头。买点鸡蛋吧?没有带现金,山里又没有信号。老人说只管拿走,不还钱也没什么。怎么能让勤苦的人担忧呢!空手而归。
国庆节假期儿子儿媳回家。说起走山窝凹,他们兴允。
一家人又见到老人。儿子他们没有一点点城市人的优越感和娇情,抱养逗狗甚是高兴。
老人听说我以前是医生,告诉我他小腿摔断了。撸起裤腿一看,烟盒纸箍了几圈用竹片夹着再用绳子绑了几道。问其为何不去医院?言曰受苦惯了没什么大碍。又言说有一只一天能产八九斤羊奶的母羊奶子在山里吃草时被树茬划破了。儿子抱着羊,我给消毒涂药。羊奶子伤口大已感染化脓,母羊痛苦的叫着,羊羔还不停地吮吸着另一个奶。老人满脸的痛惜疼爱。
这次用准备好的零钱买下了老人的全部鸡蛋。他的价同超市一样,吃过后感觉味道相差极大。天逐渐要冷了,临走许诺老人一定要送他一身警用棉衣裤。
期间几次开车进山,不是修路就是建房,因路不通而折返。棉衣的事常常挂在心头。
暧气来了两个礼拜了,老人冷吗?带着早已放在后备厢的棉衣今天进山。越往里走越冷,我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竖起了衣领。能见到老人不?他在吗?
山角下见到了老人的小三轮车,山角角看到老人在翻地。铁铲的光一闪一闪的。
走过去邀请他歇一会儿。他拿起他的大塑料瓶茶杯叫我一同到房子前坐下来吸烟。他不停地咳嗽。劝他少吃点烟,他说咳嗽是年轻时累下的病,腿管拉上去依旧是以前的模样。
我问母羊病好了吗?老人顿时泪眼婆裟,哽咽不停。告诉我这只奶好后另外一只莫名其妙的肿胀起来,羊受了大罪,他是跪着埋掉了母羊,他说他自己像吊丧一样跪着哭着,如同失去了一样亲人。我的眼晴也模糊了,自责自己刚才还有把死羊换些碎银的想法,内疚感阵阵。从小养到大,母羊又做母亲,人对养的家畜也有感情了,何况人呢!我在心里祈祷让人有来世吧,让这样的老人来世少些苦痛多些欢乐多些陪同吧。
棉衣试了试,崭新的很合身,老人很是高兴。嘴里说着天冷鸡不下蛋,我该给你们些什么呢!我说答应你的是赠与。与鸡蛋无关而且一码归一码。老人去到圈里转了一圈,骂着:今一整天一个鸡蛋都没下云云。回到里屋把所有鸡蛋都拿出来,共总八个,我要给钱,妻子说不了,让老人的心舒坦些吧。
夕阳西下了,了了一个心愿,心里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