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回忆,献给经历风霜的你
回忆
高中时,我告诉同学,我一定会为自己写一本回忆录。
因为生活"馈赠"了我许许多多的苦难,我认为,需要让那些过往,留下痕迹。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没有写出来。每次提起笔,从最初的故事写起,眼泪总会淋湿信纸,头也疼痛欲裂。后来,大脑就关闭了想写下那些故事的想法。现在,成长后的我,还是希望,能以现在的认知和角度,写下这些过往。
我第一次知道那个消息,是5岁时的一个黄昏(94年),我和哥哥们在石板上一起收稻谷,大哥跑过来和我和三哥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当时我也不是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只见哥哥们都很难过,于是,我也难过起来。
我家门前是一块长约150米宽约5米的石板,它是个斜坡,我们家就在石板的顶上。我家后面,是一块更大更宽的石板,石板的顶上,也有两户人家。人们晒稻谷、玉米、黄豆、绿豆、十一黄,都是在这石板上。
我跟哥哥回到家,发现妈妈坐在门口,什么话也没有说。那晚,我们一家四口,紧紧得抱在一起。
后来有一天,妈妈带着我们三姊妹出发去火车站,我隐隐约约知道,妈妈要带我们去很远的地方,找我们的爸爸给生活费。从家走到火车站,要两三个小时,我们一早就到了。火车是晚上开出。我和哥哥们在涂着绿色漆的栏杆上翻来翻去,途中还被车站的工作人员说谁家的孩子,看好。可是发车时间还早,我们几个孩子太无聊了,就到处跑着玩。太阳还晒在头顶时,在去厕所的路上,眼尖的三哥发现地上有十块钱,他立马冲过去用脚踩住,喊我过去,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三哥等了好久,才慢慢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脚底的十块钱。高兴得连厕所都没有上,就跑去妈妈那儿邀功了。妈妈说,捡到的钱不能"揣包包",必须马上花掉。于是就买了十块钱的李子。
火车站,漫长的一天等待
等车太难熬了,天都黑尽了,我们还在等。我听到妈妈说,只买了一张成人票和一张半票。我和三哥没有票。吓得我都不敢在栏杆上玩了,一心想着该怎样才能上车。离发车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着急,一波一波的人都上车走了,夜色也越来越浓。后来还是上车了,至于怎么上的车,我完全没有印象。
由于只有两个座位,我们一家不能全都坐下。于是,妈妈坐在过道上。那时的绿皮火车,别说过道上,连厕所都会有人。
记忆中是这样的椅子 下面可以睡人
车上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我难受极了,一直都病恹恹的。最讨厌的就是餐车经过时,一大片的人都要起身让路。第一天晚上,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了。第二天,我们都饿坏了,带的吃的差不多吃完了,渴了我们就去厕所喝自来水。不知道挨了多久,一个晴天霹雳,让我们不知所措。妈妈带的钱,一分都找不到了。天啊,我们要两天两夜才能到广州,到了广州还要转车(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没有钱,该怎么办?下车想办法回家吗?我不知道当时妈妈是什么心情。
这时,有一个邻座的阿姨,给了我们一些钱,妈妈对她万分感谢。那个阿姨表示没什么,出门在外谁都会遇到困难,何况妈妈一个女人带了三个孩子。妈妈买了一盒盒饭,我们三姊妹分着吃,她说她不饿。我们都没有吃完,给妈妈留了一些。后来好像又有另外的人,帮妈妈买了一盒盒饭。虽然我还小,但我也很感动,很感激帮助过我们的人。
吃完饭,妈妈把我们拉到一堆,说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筹路费。大哥说,去一节车厢一节车厢要钱。我们很快就开始执行了。我和三哥走一头,我们都很害羞"叔叔,阿姨,可以给点钱吗…"声音很小。一直走完车厢,一分钱都没有要到。在车厢的尽头,我看到了一些手脚戴着镣铐的人。哥哥跟我说那是坐牢的人,我害怕得退了几步,看也不敢看他们了。回去的路上,我们也没有再要钱,生怕有人认出我们就是那两个要钱的孩子。
回到座位上,没多一会儿,妈妈和大哥也回来了,妈妈也一分钱都没有要到。意外的是,大哥要到了50多。不知不觉,又是晚上了,坐在椅子上睡觉太难受了。我看哥哥他们都往座椅底下转,我也转下去了。虽然椅子下臭了点儿,但是好歹平坦,而且还不会被收脚的人打扰,于是,我安安稳稳得睡了一觉。后来我才知道,第一天晚上哥哥们就是在椅子下面睡的。
到了广州,我们又开始了排队。这次是坐汽车。妈妈跟前后排队的人,讲述着我们的遭遇,希望她们能帮忙带一个孩子乘车,这样,我们就可以只买一张成人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下车了。深夜,我们一家四口,走在宽宽的草油路上。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路,很平,很黑,还很宽,很长。走到地方,听他们说是半夜12点了。工地上的人,给我们煮了面,安排我们睡在一个半封闭的棚里。棚里有一辆车,记忆中像一辆坦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老板的小轿车。
第二天很早,那个接待我们的人,就带着我们去找爸爸。没多久,就到了爸爸所在的工地。他是包工头,都说包工头特别赚钱。记得在家时,妈妈买了很多瓦片,我们背了好多天,瓦片堆在猪圈外面,码得整整齐齐。妈妈说,等爸爸寄钱回家,盖新房子,就盖在猪圈的后面那块大自留地上。结果寄回来的不是钱,是一封不要我们一家人的信。后来那些瓦片,全用来修我家那高高的蝉房屋顶了。(那是集体时的蝉房,是爸爸一百多块钱买的,大的一间,分给另外一家人住,小的一间,我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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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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