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后期,湖广渔业经济大幅衰退,水域面积原来从那时候已经缩小
渔业作为一门经济产业,其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所衍生的经济效益是不一样的。有明一代,湖广地区渔业经济经历了一个由兴盛到繁荣再到衰退的变化过程。 一、水域面积的缩小
自远古时期幵始,湖广地区便形成了以云梦泽和洞庭湖两个特大型湖泊和数以千计的其他大小湖泊及河流纵横交错的地表形态。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古"荆州"发展到明代,其地表地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中国古代经济重心南移以后,北方人民大量涌入江南,湖广地区得到了较大规模的开发,以往湖泊、河流自然发展演变的过程开始不断受到人类的生产活动之影响。 明代湖广地区湖泊、河流的变化过程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发生的。
(一) 湖泊数量的减少一以荆州、武昌、黄州府为例
明嘉靖年间至清初康熙年间,荆州、武昌和黄州三府所辖县的湖泊数量呈现出明显的消减趋势,在湖泊总量上,荆州府净减3个,武昌府净减14个,黄州府净减5个。但是由于《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湖泊录入标准的问题,实际减少数量可能远不止此。有相当数量的中小型湖泊没有被《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收录。
(二) 湖泊面积的蒌缩——以洞庭湖地区为例
自明代中叶起,洞庭湖地区湖泊群水域面积开始严重萎缩。而常德地区早在嘉靖年间就开始修筑堤防,保护新被开垦出来的湖田。这些防洪堤保障了湖区开垦出来的农田不受洪水侵袭,保护了湖区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到明后期,受间断性的干旱气候影响,洞庭湖地区湖泊面积进一步萎缩,百姓围井造田活动进一步向湖心周边滩涂推进。 围井造田运动的兴起和繁荣是导致明代后期湖广地区渔业经济衰退的重要因素。
明代湖广地区湖泊数量至少从嘉靖年间就开始减少,水域面积也逐渐萎缩,明后期受千旱气候和人类围境造田活动兴盛的影响,这一变化理应更加明显。而河流的数量和水域面积的变化也应同此趋势。湖泊、河流是鱼类生活、繁衍的重要栖息地,其数量和水域面积的变化对鱼类繁殖生长会造成直接影响,进而影响渔民的捕获量,以至于影响到一个地方渔业经济的基本发展。因此,湖泊、河流数量和水域面积的变化是考察一个地区渔业经济变迁的基本方面。由以上明代湖广地区湖泊、河流数量和水域面积的变化过程可知湖广渔业经济至少在嘉靖年间就己经开始衰退。
二、鱼课数額大幅下降
明初,湖广地区渔业生产繁荣,渔利丰厚,成为朝廷征税的对象。在湖广境内,不同水域和不同时期,朝廷征税方式和内容也有较大区别。
从宣德年间开始,已经出现鱼课难征的情况,此后,鱼课征收的数额出现下降的迹象,而到嘉靖年间,这种变化显得更加明显, 总体上看,明代后期湖广地区渔业课税较前期出现了大幅度下降,反映出渔业经济在这一时期的衰退。
(一) 鱼课征收的主要方式和内容
明代湖广地区的鱼课征收办法,即根据渔船的大小来估算捕获能力,征收固定的岁额课米,据史料记载,在大江大湖等水域面积广阔的捕捞区域,以船定课米,但在堰塘水荡等地,则是根据水域面积来定立鱼课,如洪武初年永州府"丈量绳引计顷亩,半抑编饭强分受","当年差官间湖荡,尺水从兹起波浪",可见以上两种鱼课方式在明代湖广地区都是存在的。
鱼课征收内容在明代湖广地区经历了数次变化。鱼课的征收早在朱元璋占领湖广就已开始。由于朝廷需要,干鱼在弘治年间前后成为各河泊所需向户部缴纳的鱼课部分,而且要求分别解运至北京和南京府库。以上所列皆为户部项下鱼课,工部项下所征实物如鱼油、鱼鳔、领毛、鱼腺胶等实物,也成为渔户必须承担的鱼课。
当工部府库收过多时,朝廷会下令地方河泊所改征折色,明初改征之物一般为黄麻、熟铁,后来增加白麻、熟铜、生铁、桐油,嘉靖年间,改折实物与改折白银兼有,到万历年间一条鞭法施行,户部和工部项下鱼课全部改折白银,大明宝钞因洪武年间起就开始滥发,且不设保证金,不回收旧币,发行之年就造成通货膨胀,到明朝中后期,逐渐被官方和民间弃用,政府默许鱼课折银之法。
(二) 几个主要州府鱼课征收和变化情况
湖广地区在明洪武至永乐年间渔课丰厚,且较稳定。宣德年间以后,特别是正统、弘治年间全区域的渔课逐渐下降,但仍然保持在适度的规模。 到嘉靖年间,湖广地区的渔课呈直线下降的趋势。
一直到万历年间,部分府县的渔课已经不到洪武年间的五十分之一或者更少。明代湖广地区主要渔业生产府县的鱼课征收额的下降,反映出这些地区渔利的减少,也进一步的体现出明代湖广地区渔业经济的衰退过程。
明代湖广地区鱼课征收从课米开始,至洪武十八年开始部分课钞,以及部分兼课实物,到万历年间全部改征白银,鱼课征收范围从鱼产品实物到江河湖泊所产全部,反映了明后期湖广地区渔利的逐渐较少,朝廷不得不扩大征收范围。
永州府万历年间鱼课并入田赋这一做法,则体现了湖广部分地区渔业经济的逐渐消亡。而从明初至万历年间湖广地区部分府县鱼课数额的巨大变化,更是直观地反映了该地区渔业经济由繁荣到衰退的变化过程。
三、渔政管理机构的裁减和职能变化
中国古代渔政制度历史悠久,相传帝壳时已有"虞官"负责管理,之后历代均设有专门机构或官员负责监管渔业生产活动,征缴川泽之利。
明朝立国以后,于洪武年间开始在全国湖泊河流等渔利丰厚处广设河泊所,负责渔户管理和鱼税征收,其中湖广地区设置数量最多。河泊所这一渔政管理机构也成为明代渔政制度的主体,并且一直延续至清末。
(一) 明代渔政管理制度的主体一河泊所的创设
元末明初两阳州人口锐减,田土荒宪的景象,是当时整个湖广地区的缩影。两阳州位于江汉平原腹地,这里和洞庭湖地区均为元末兵乱以及明太祖朱元璋与伪汉陈友谅鏖战之地。经过兵焚之乱,百姓逃亡,本地人口锐减,以致出现数十里不见人烟的荒凉景象。朱元漳建国后,诏令江西部分府县百姓右迁湖广,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江西填湖广"移民现象。
明代渔户区别于普通民户,类似于当时军户、匠户,有专门的户籍。普通民户登记在地方有司"黄册"之中,而渔户登记在朝廷设置的河泊所的"赤历册"之上。河泊所是明代政府在全国江湖堪塘设置的负责管理渔户和征收鱼课鱼贡的机构,直接隶属于朝廷,不归地方有司管辖。
明朝立国之后,就幵始在全国范围内设置河泊所,朱元瑋诏令地方"所属境内若有鱼湖,须报总计几处,岁办鱼课若干,内某湖坐落某处,岁办若干,逐一开报,以凭稽考",根据渔利多寡,派驻河伯官,征收所辖湖泊水域的鱼课,管理登记在河泊所"赤历册"上的渔户。
明初治国用重典,奸豪匿迹,汉阳县渔业生产秩序井然。截至洪武十五年,共定"天下河泊所凡二百五十二"其中尤以湖广地区最多。
(二) 河泊所的职能体现
明代河泊所重要职能之一是渔户管理。明代渔户由散户和部分大宗族构成,因此产生了不同的管理办法。
对于从大宗族从事渔业生产的,则主要由族长负责与河伯官联络,鱼课鱼贡的征收和解运也由其负责。部分右迁湖广的移民随着家族发展壮大,有的家族集体从事渔业生产,在中国古代传统的家族里面,族长权利颇大,也为族人所信服, 因此由其代行"业总"之权,也便于河泊所的管理。
明代河泊所的另一重要职能是鱼课鱼贡的征收和解运。明代湖广地区的鱼税名目繁多,具体包括渔丁税、鱼课钞、鱼盐税等等,其中鱼课钞是大宗。前文已述,明代鱼课的征收形式经历了一个从课实物一一课钞一一课银的转变过程,这个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经历了课米、课钞和课钞、课银并行的阶段,并且还伴随着征收实物。
此外,鱼贡也是明代朝廷强加在湖广地区渔户身上的重要负担,鱼贡是指将当地所产名贵鲜鱼或鱼类加工品进献给皇帝享用,由于路途遥远,为保证新鲜,在运往京城的过程中需要使用大量冰块予以降温(明代已经出现制冰技术),因此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鱼贡归于朝廷礼部管辖,地方由河泊所负责,具体由业总和业户负责解运。
(三) 明代中后期河泊所的裁撤和职能的弱化
据明史料所载,宣德年间以后,很少有设置河泊所的记录,反而出现地方官员奏请裁撤河泊所之例,如正统十一年朝廷下令裁撤"湖广彬州、兴宁县、衡山县四河泊所,命州县代管,以其课钞数少也",这一批裁撤疑与洪武年间河泊所设置过多过滥有关,郴州、衡山等地多为山区,渔利本少,河泊所征收鱼课数量达不到预期目标,最后朝廷不得己裁撤。
由此可见,明初河泊所设置数量过滥,政府攫取渔利过多,加上地方河伯官员不乏贪官污吏,巧取豪夺,如洪武十五年,刑部奏"湖广江西河伯官侵盗鱼课,法当死"渔民获利渐少。
四、总结
明代湖广地区的渔业经济经历了明初短暂的繁荣后,在宣德年间开始进入衰退期,并且这种衰退的趋势一直延伸到了明末清初。 湖广地区渔业经济衰退的表现主要有三个方面:湖泊、河流数量减少和面积萎缩;河泊所的裁撤和职能的削弱;鱼课征收内容的变化和数额的缩减。
这三个方面分别从渔业生产的基本场所、明代渔政制度和渔业税收的前后不同时期变化直接体现出宣德年间以后湖广地区渔业经济的衰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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