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疑遭PUA自杀，野鸡情感咨询可能正在杀人

　　2020 年 5 月 21 日，26 岁东北青年杨朔在密闭房间中烧炭自杀，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家属认为，杨朔前女友在和他的交往过程中，对他进行了精神控制，逼迫杨朔每天给自己转账 666 元，否则就会面临「惩罚」，不时使用「无脑」、「无能」等措辞羞辱杨朔。
　　杨朔曾经向一名昵称「娃娃」的所谓「情感咨询师」求助，按照 499 元每小时的价格支付了上万元咨询费。
　　事件具体经过，媒体做出了较为详细的报道：《东北小伙烧炭自杀疑遭PUA：每天转账666元成爱情＂承诺＂》
　　我在这里谈两个法律问题：
　　第一，「情感咨询师」的非法行医问题
　　处方药必须凭执业医师或执业助理医师处方才可调配、购买和使用，无资质者开具处方、出售处方药，可构成非法行医罪。
　　像是新闻报道中所提及的酒石酸唑吡坦片和草酸艾司西酞普兰，均属于国家管控的处方药，仅凭《注册国际心理咨询师证》是没有资质开具的。
　　根据刑法，未取得医生执业资格的人非法行医，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严重损害就诊人身体健康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造成就诊人死亡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诚然，推荐精神类处方药和杨朔的死亡是否构成因果关系，刑法上的界定未必符合人们朴素的认知，需要证明「治疗」行为和死亡结果之间存在直接、主要的因果联系，这就不是通过只言片语的新闻报道能判断的了，需要进一步调查。
　　第二，陪伴，乃至诱导他人自杀的法律责任问题。
　　从新闻报道来看，「情感咨询师」在听说杨朔计划烧炭自杀时，并没有积极劝阻，并且表示愿意陪伴最后一程。新闻报道并没有提及对话具体内容。
　　如果存在教唆精神病人自杀的情况，有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的间接正犯。所谓「间接正犯」，就是利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人进行犯罪 —— 将精神病人当作自己故意杀人的工具。
　　从世界范围的法律实践来看，鼓励精神病人自杀，是一个需要引起重视的问题，美国有一个引发广泛讨论的案例，法院的处理方式也体现了对生命的尊重：
　　2014 年 7 月 12 日，18 岁的 Conrad Roy 坐上自家的皮卡，打开柴油发电机，紧闭门窗，通过制造一氧化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事后调查中，警方发现了 Roy 生前和女友 Michelle Carter 的短信。Carter 明知 Roy 患有抑郁症，在这一前提下提出了用一氧化碳自杀的方法，并多次发短信鼓励 Roy 尝试：
　　7 约 12 号凌晨，两人又在讨论自杀问题，Carter 开始指责 Roy 一再拖延：
　　「...... 你整天说自己要做，但一直在拖延，如果你不采取行动的话就只能一直这样。」
　　7 月 12 号上午的一条信息写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打开发电机，然后就可以自由并快乐下去，不要再推迟了。」
　　经过多次怂恿，Roy 在 7 约 12 日傍晚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家超市的停车场实行了计划。有证据表明，在 Roy 打开发电机后不久，求生的本能和吸入二氧化碳的生理不适，驱使他打开车门下来透气。而 Carter 给 Roy 打了一通电话，说服他回到车中完成计划。
　　对于这一系列行为，本案主审法官是如此分析的：
　　一方面，Carter 并没有从源头上激发起 Roy 寻死的念头，
　　另一方面，当 Roy 展现出求生欲望时，Carter 明知其言行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却出于严重的过失，放任死亡结果的发生。
　　因此，Michelle Carter 应被判处过失杀人罪。
　　（Michelle Carter 在监狱门口）
　　这一判决，基本体现了美国法律对「精神攻击」精神病人致其死亡的态度：如果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造成他人死亡，但出于对生命的漠视，放任死亡结果的发生，那么可能构成过失杀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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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烧炭自杀疑遭 PUA」事件，还有太多有待查明的事实，遇到网络舆论的反转再反转，我们需要尊重真相的复杂性。但上述两点问题，始终值得重视：
　　1、一些所谓的情感咨询，利用了国家在相关资质审查方面的模糊性，让患者误认为自己在接受专业服务，但实质上却在进行非法行医，对他人的生命健康造成极大危害，需要加强监管；
　　2、对于处于脆弱状态的精神病人，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不能做，应当明确相关的法律责任，避免有人借机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