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花开李家峡的传说

　　马兰花开
　　——李家峡的传说
　　文/李金川
　　＂马兰开花，茵茵荫荫花隐水；青石流水，淙淙匆匆水从花。＂这里描述的是李家峡上游一个叫马兰谷的景点。
　　李家峡位于定西市安定区西部内官与高峰接壤处。黄土高原的边缘与西秦岭余脉在这里造就了一块独特的地貌，山水相伴，土石相间，树茂林密，花艳草深，是人们休闲度假，避暑观光的理想去处。
　　当你爬完石门槛的台阶栈道，看罢水帘洞的飞瀑白练，跨过一个个碧波荡漾的镜湖，绕过一条条五颜六色的滑道，便来到了上游的马兰谷。这里是马兰花的王国，沟坡上，滩涂里，密密匝匝，到处都是。
　　放眼望去，只见绿茵丛丛，紫蓝飘逸，蜿蜒数里，不见尽头。狼毒花白里透红，与马兰花交相辉映。其间还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深红、浅蓝、淡黄、乳白，把个马兰谷装扮得五彩缤纷，宛如仙境。
　　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碧绿的草地风轻风柔，花香阵阵，流水潺潺，看花间蜂来蝶往，听枝头鸟叫虫鸣，旅途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伸手摘一片马兰叶叼在嘴上，吹一声嘹亮的口哨，与鸟雀同唱，与峡谷共鸣。
　　说起马兰花，当地还流传着一段凄美的神话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居住着一个叫马郎的小伙子，他勤劳勇敢，靠打柴采药为生。
　　一天，他正在峡里砍柴，突然遇到狂风暴雨，霎时山洪像凶狮猛兽，咆哮着奔涌而至。
　　他看到水面上漂着一捆柴，在经过第一道石门槛时，那柴捆放慢了速度，他这才看清，柴捆下面还系着一个人！他还没赶到跟前，那柴捆已翻过石坎，连人带柴跌入深潭。他急忙向下游跑去，到第二道石门槛时，人柴已经分离，他刚抓住那人的手，又一个浪头扑过来，把那人冲出石坎，险些连他也带了下去。他急忙向第三道石门槛跑去，他清楚，过了这一道坎，下面潭更深，水更急，救人就更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凭着平时练就的泅水功夫，三抛两下，就游到了那人身边。那人见有人来救，死死抱住马郎不肯松手。马郎心里明白，像这样两人都动弹不得，最后都得同归于尽。正在这时，一个大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下来，几乎把他俩压入潭底。情急之下，马郎在那人胳膊上咬了一口，他才松开手，马郎连蹬带抛，把他拖到岸边。
　　第一道石门槛 第二道石门槛
　　第三道石门槛
　　马郎救出的是一位姓李的老人，祖祖辈辈就住在李家峡。
　　老伴去世早，留下一对孪生女儿，大的叫大兰，小的叫小兰。两个女儿年方二八，已出落得如花似玉，亭亭玉立。
　　马郎把老人送到家中，老人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得知马郎孑然一身，想要把其中一个女儿许配给他。马郎一听倒为难起来。他说自己靠打柴采药为生，住着一间茅草房，怕委屈了老人的女儿。再说，他还在水里咬过老人一口，真不好意思。
　　老人一听朗声大笑：＂就凭你这一口，咬到了我的骨肉，也咬出了一段骨肉亲情。＂老人问两个女儿谁愿嫁给马郎。大兰听说马郎一贫如洗，樱桃嘴一撅，杏核眼一白，把头扭向一边。小兰见眼前这位小伙子勤劳诚实，又救过爹爹的命，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小兰过门以后，精心操持家务，马郎也更加勤快，小两口和和美美，甜甜蜜蜜，日子也一天天殷实起来。
　　老丈人看到马郎勤快诚实，是块过光阴的料，想让他入赘上门，将来好继承李家祖业，但每当提起这档事，都被马郎婉言挡回。他说继承之事，有大兰姐姐在，理应优先考虑。再说大兰，提亲的人倒是不少，但她横挑鼻子竖挑眼，高不成，低不就，眼看二十出头，还是嫁不出去。看到小兰与马郎出双入对，恩恩爱爱，形影不离，大兰心里酸酸的，痒痒的，后悔当初没有嫁给马郎。
　　这李家峡还住着一个野狼，别看它是只狼，来头可不小。当年二郎神杨戬带着哮天犬下凡，那哮天犬羡慕凡间热闹，不甘寂寞，夜里偷偷跑出去与当地的野狼幽会。
　　二郎神发现后将哮天犬重责一顿，牵着它上了天庭，而凡间的母狼却生下了这个孽种。这狼崽自幼聪明伶俐，矫健敏捷，与众不同。它绿眼睛尖嘴巴，四肢修长，背上长着红褐色的鬃毛，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样子既像狼又像狗，它就是狼狗的祖先。这狼崽沾了哮天犬的光，多少带了些仙气，特别是他能变化成人形，人们都叫它狼精。平日里，狼精刻意将自己装扮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沾花惹草，寻花问柳，专一勾引良家妇女，＂色狼＂的称谓也就由它而来。
　　狼 精
　　狼精早就对小兰的美色垂涎三尺，对她的温柔贤惠更是欣羡不已。它每每去纠缠小兰，都是热脸贴个冷屁股，自讨没趣。
　　一天，狼精与大兰在峡中相遇。说起小兰，俩人都有共同感受，那就是羡慕——嫉妒——恨。于是，他俩狼狈为奸，策划于丛林，密谋于洞窟，一场针对小兰的阴谋就此开始了。
　　爹爹去世后，大兰一人在家，甚是寂寞，小兰就隔三差五地去看望姐姐。
　　那天，大兰非要留小兰住上一宿，陪她说说话儿。她俩睡到半夜，狼精突然闯了进来，扛起赤身裸体的小兰就往山里跑。大兰装模作样地喊叫着追了几步也就回屋去了。小兰被扛到狼窝，这里是一个黑暗幽深的石洞。狼精急猴猴地就要对她非礼，小兰极力反抗，宁死不从。狼精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今夜这里就是咱俩的洞房。＂小兰说：＂休想！马郎会找上门来拿斧子劈死你。＂狼精听了哈哈大笑：＂天一亮大兰就会穿上你的衣服，装扮成你的模样去给马郎当妻子，他还会来找你吗？＂接着狼精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将它与大兰密谋的计策说了出来，就是让大兰嫁马郎，让小兰嫁狼精。
　　小兰听罢，恨得咬牙切齿，痛得心里流血。她万万没想到姐姐会跟狼精合谋算计自己。她跟姐姐是孪生姊妹，长得一模一样，马郎还真不会怀疑妻子已被偷梁换柱，移花接木。
　　想到这里，小兰万念俱灰，悲痛不已。她眷恋与马郎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她留恋李家峡的秀丽风光，她热爱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然而，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她想到了死。她强压内心的悲痛，不露声色地对狼精说：＂急什么，看你这狼窝乱七八糟的，哪里还像个洞房的样子？＂狼精见小兰顺从了，喜出望外，俩人就里里外外打扫起来。借着扔垃圾的机会，趁狼精不注意，小兰一个纵身跳下悬崖。等狼精赶到崖下，只见下面的黑龙潭冒着水泡，早就没了小兰的人影。这黑龙潭深不见底，小兰必死无疑。狼精懊悔不已，仰天长叹一声，悻悻地回窝去了。
　　话说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倒骑着毛驴神游，一天路过李家峡上空，见峡里紫气升腾，黑烟弥漫，甚是异常，便按下云头，降落在一块石头上。见那紫气从黑龙潭中升起，张果老双手合十，口内念念有词，不一会就见潭水涌动，一个女子飘然浮出水面。
　　原来小兰跳入黑龙潭，就去阎王那里报到。阎王一查生死簿，说小兰阳寿未到，而且她在阳间一心向善，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按照阴曹地府的律法，阳间的行善之人不但不能折寿，而且还要酌情延年。小兰正是在这延年益寿之列。于是阎王决定不予收留，遂令小鬼护送她重返阳间。恰巧张果老路过，就把她超度出水面，给她还魂，让她苏醒过来。
　　听罢小兰的诉说，张果老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拐杖在石头上捣得嘎嘎只响。突然，他呼地站起身双脚一跺，就要找这两个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去算账。小兰赶忙抓住拐杖说：＂大仙息怒。世间万物，以和为贵，还是不动杀机为好。＂张果老听了，心里不由感叹：这女子果然善心可嘉。以善制恶，以正驱邪，此乃上策。不过他看到这人间世道复杂，狼心叵测，为防万一，他从袖筒里掏出一块丝帕，说这是一道护身符，叮嘱小兰要好好收藏，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小兰接过丝帕，连连拜谢大仙。等她起身时，大仙已飘然而去。就在远处的石崖边，张果老已经跨上驴背，那驴蹄在巨石上一蹬，只见一缕青烟飘向天际。小兰看着张果老坐过的那块石头，上面留下了拐杖捣出的一个个深窝，还有他跺脚时踩出的脚印。
　　虽经岁月流逝，沧桑巨变，但这些印记至今仍清晰可辨。为了纪念这位疾恶如仇的大仙，人们就把这块石头叫＂神仙过路＂。
　　张果老足迹（仙人过路） 驴蹄印
　　小兰回到家中，大兰一见便知道事情败露，吓得面如土色。
　　急忙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她与狼精合谋陷害小兰的经过。马郎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连日来陪伴他的竟是大兰。有时他隐约感到有点异样，也没放到心里去。这时的大兰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事已至此，自己也无颜活在世上，这就去黑龙潭投水自尽，了却此生。
　　小兰望着姐姐离去的背影，百感交集。她劝丈夫：＂我俩毕竟是一对孪生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就留下她吧！＂马郎也想：大兰已经为他献出了身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于是，他俩又把大兰追了回来。小兰做正房，大兰做偏房，一夫两妻，一家三口，和和气气过日子。在大兰撺掇下，他们搬回了李家老宅，马郎终于做了上门女婿，继承了李家祖业。
　　话说狼精听到小兰起死回生，又回到了马郎身边，真是贼心不死，色心又起，隔三差五地又来骚扰。
　　那天正好马郎在家，见狼精又来，就抄起大板斧追出去与其决战。他们从上峡战到下峡，又从下峡杀回上峡，一个的大板斧上下翻飞，一个的狼牙棒左抵右挡，只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却总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那狼精见赢不了马郎，纵身跳上一块大石头，大吼一声，浑身一抖，现了原形，原来是一条凶神恶煞的野狼。它鬃毛倒竖，尾巴横甩，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牙利齿，后腿直立，前爪悬空，大吼一声向马郎扑来。
　　马郎闪身躲过，肩头的衣服被撕去一大块，背上被抓出了几道爪印，殷殷地流着血。小兰见状，拉着大兰前去助战，那狼精只把钢鞭似的尾巴两扫，就把两个弱女子扫出老远。狼精兜了个圈子，调整好姿势，两只前爪在地上刨了刨，纵身一跃，以泰山压顶之势盖下来，马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大板斧也被撞飞老远。狼精叼起马郎转圈子，直到把马郎抡得昏头转向，这才狠狠地摔在地上。
　　制服了对手，狼精蹲在地上喘粗气。它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血迹，乜了一眼远处的小兰，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大兰早就吓得闭上了眼睛等死。小兰见没有了动静，睁开眼睛一看，见狼精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鬃毛，走到马郎身边，耸动着鼻子，把他从头到脚嗅了个遍。
　　小兰知道，狼是会吃人的，它这是在选择下嘴的地方。终于，它对准马郎的脖子开始龇牙咧嘴。眼看马郎命悬一线，小兰忽然想起张果老留下的护身符，她急忙撕开衣襟，从夹层里掏出那块丝帕。她把丝帕举过头顶，按照大仙指点的套路，左绕三圈，右绕三圈。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狼精被迷住双眼，不辨东南西北，只在原地兜圈子。
　　这时马郎苏醒过来，他腾身跃起，双手抓住狼精的耳朵，一直把它的嘴巴摁进土里。小兰和大兰跑过来各拽住一条后腿，三人合力制服了狼精。他们把狼精捆了个结实，抬到大石头上准备斩首。
　　正当马郎抡起板斧劈向狼头时，突然小兰叫了一声，马郎一回头，只听＂嚓＂地一声，那板斧没劈到狼头，却把大石头一劈两半。原来，小兰心存善念，临时动了恻隐之心。她说：＂狼精已被制服，就留它一条生路，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马郎见小兰求情，也就应允了她。狼精被放，不敢久站，夹起尾巴溜走了。
　　斧劈石
　　暴风雨过后，云开日出，彩虹当空，李家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马郎仔细端详那曾经救过命的护身符，见丝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六个字，还画了一些弯弯绺绺的道道。
　　在小兰指引下，他们找到了张果老骑驴上天的地方，那块石头上果然能看到一枚毛驴蹬出的蹄印。为了保存护身符，马郎找来工具，叮叮当当，把那六个字一笔一划地刻在了驴蹄印旁边的石崖上。这就是李家峡神秘的六字真言，虽经风雨剥蚀，字迹漫漶，但至今仍依稀可辨。
　　摩崖石刻——唵嘛呢叭咪吽
　　小兰和大兰闲暇无事，就在李家峡种花。她们种的叫马兰花，叶子扁平而锋利，像一柄柄利剑守护在周围。中间的花蕾像毛笔头，绽开后花瓣向外卷曲。
　　马兰花白里透着紫蓝，高雅素洁，自然恬淡，看到它，给人一种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感觉。有的柱头上还开着两朵花，人们叫它并蒂莲。其中一朵亭亭玉立，盎然向上，象征着小兰坚贞不屈的性格。另一朵略低着头，那是大兰的化身，她还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深感愧疚。
　　盛开的马兰花
　　狼精回到洞里面壁思过，改过自新，再也没有出去害人。看到小兰姊妹俩种花，它也跟着种起花来。它种的不是马兰花，而是叫狼毒花。
　　狼毒花白里透红，一根柱头上有若干小花，像绣球一样拼成一个花团。一簇簇花团挤到一起，也就绚烂亮丽，形成了气候。它们继承了狼群的团队协作精神，靠集体抱团才营造出一片花的世界。
　　狼毒花是牧童们的最爱。他们用它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既漂亮又遮凉。有时，他们还选出一对倩男靓女扮成新郎新娘，头上戴着花，身上披着花，在这天然的绿丝毯上吹吹打打，前呼后拥，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可能是因为狼毒的根部有毒，大人们一般不允许孩子把它带回家。有位家长还煞有介事地对孩子说：＂这种花带到家里就会打碗。碗被打破了，还拿啥吃饭？＂这本来是一句哄孩子的诓语，竟被传扬开去，于是，人们又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打碗花＂。
　　每年＂五一＂节过后，马兰花、狼毒花陆续绽放，蜿蜒数里的马兰谷处处五彩斑斓，如诗如画。置身花的海洋，徜徉天然氧吧，真叫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朋友，让我们相约李家峡，在马兰花盛开的季节！
　　（李家峡的故事系列之一）
　　李金川 字明泉，1950年生，甘肃省定西市安定区人。历任中共定西县委副书记、渭源县委常务副书记、定西地区计划生育处处长、定西市人大常委会农业与农村工作委员会主任等职，2010年退休，享受副厅级待遇。爱好文学创作，有诗歌、散文、小说、戏曲等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报刊，著有《山花集》《山花情》。
　　主 编 苏延清
　　编 辑 厚余 红柳 亮剑 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