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长津湖，88师师长抗命，副师长避战，宋时轮下令一律查办

　　盖马狼山，命悬长津；冰血枪寒，生死碰撞一一《铁血长津湖》！
　　1950年12月2日，长津湖战役打响6天后的深夜，志愿军26军88师接到攻击下碣隅里的命令后。
　　88师立即做了分工，师长吴大林、政委龚杰、副师长王海山、副政委刘立封带领师指和主力262团、263团，政治部主任孙宏皓带领264团作为预备队，参谋长李东海分管后勤带领直属队。
　　一名师参谋长不管作战与情报，反而去分管后勤，这在整个9兵团乃至志愿军所有的部队，88师是仅有的一例。
　　88师的任务是连夜由熊洞出发，于12月3日拂晓宿营巨新所里，然后再朝下碣隅里以南的上坪里、独秀峰行军。
　　12月3日凌晨，返回部队驻地的88师师长吴大林，见部队已经宿营，又是鹅毛大雪的天气，于是以时间过晚、部队疲劳为由，没有执行连夜行军的命令。
　　12月3日拂晓，检查各师行军的26军政委李耀文得知消息后，紧急赶到88师，当面质问师长吴大林：＂为何不执行命令，连夜行军？＂
　　32岁的李耀文，山东荣成人，15岁参加地下党，抗战时期任山东纵队第5支队政治部副主任，新中国前夕升任26军政委。
　　39岁的吴大林，四川南部人，红军时期曾任朱德总司令的警卫连连长，抗战时期担任新四军淮海军分区新2团团长，其革命的资格与战斗的经历也非一般人能比。
　　没有人听清李耀文与吴大林具体说了什么，躲到了屋外的88师作战参谋参吴大伟等人，只知道自己的师长与军政委吵得十分厉害，甚至将桌子拍的扑通扑通响。
　　为了消灭下碣隅里的陆战1师，由主力76师、77师担任正面主攻，这个部署无可非议，而吴大伟等参谋却有大惑不解的地方。
　　88师作为26军后卫最后一个出国，比另外三个师相差一天的行军里程，距离下碣隅里也最远，仅地图距离就长达140多里，何况目的地上坪里、独秀峰又在下碣隅里的南面。
　　既然是消灭敌人，让距离更靠前的76、77任何一个师提前赶到，不是更能赢得时间嘛。为何让88师后卫变前卫，超越76师、77师去执行更加远距离的穿插呢。
　　吴大林争来辨去，最后于12月3日下午3时，才下令88师开始行军。
　　长津湖战役中的李耀文
　　12月4日清晨，88师师指进至新兴里以南的新岱里，而主力262团、263团却还在新兴里以北的于物里宿营。
　　12月4日拂晓，见主力262团、263团已经进入新岱里一线，88师决定师指带领主力白天行军，第二天拂晓到达雷洞，于12月5日晚7时执行攻击下碣隅里以南松亭里的命令。
　　可此时的88师师直还在葛田里，吴大林于是派师作战科长高森携带电台在新岱里等候，并交代说：
　　＂若师直午夜或5日晨2时赶上来，立即带领其去福洞集结。＂
　　吴大林交待完毕，让副师长王海山随262团行动，自己和政委龚杰、副政委刘立封则随263团行动。
　　262团因12月4日夜里走错路线，至12月5日拂晓到达后洞时发现，副师长王海山已经失去了联系。
　　12月5日下午2时，见派出便衣寻找多次仍没有副师长的消息，262团团长和政委决定继续行军，而夜里10时到达福洞后，却因等待师指的命令只好停了下来。
　　263团在12月4日夜里也走错了方向，到了12月5日凌晨3时，前卫1营只好宿营细水，2营、3营后面的赤浦洞宿营。
　　12月5日下午4时，师长吴大林派人传令263团继续行进至富盛里，可当天下午5时出发的263团，直到6日凌晨5时也没有赶到富盛里，只好在青坞、白岩里之间宿营。
　　12月6日清晨4时30分，陆战1师已经开始自下碣隅里突围，尽管遭到了76师的誓死阻击，但比26军发起攻击的时间却整整提前了十五个小时。
　　而此时的88师主力，262团还在福洞寻找副师长王海山，263团也在距离富盛里20公里的青坞、白岩里之间宿营。
　　更甚者，此时的88师副师长王海山，竟躲在后洞一辆美军废弃坦克里防空。
　　王海山，曾用名王家述，湖北汉阳人，红军时期担任陕北红军独立师第3团团长，抗战时期任新四军第5师15旅旅长，这样的战斗经历在9兵团的师级干部中少之又少。
　　按照88师的分工，王海山指挥前卫262团行动。12月5日拂晓，262团发现乘车行军的副师长没有跟上来，当天夜10时进至福洞还是还是不见人，262团只好停止行军继续等待命令。
　　12月6日凌晨2时30分，王海山派后续行军的团组织股长周凯传来口令，262团朝新南方向开进，同时派人回去接受详细任务。
　　团长张元和、政委文道宏当即决定，由王副团长火速面见副师长，两人一边掌握部队一边等待具体命令。
　　王副团长带上警卫员一路狂奔，可返回了后洞后，直到凌晨4时半也没找到副师长王海山。
　　12月6日早晨8时，赶上来的262团团电话员黄德安說:＂副师长在一辆击毁的坦克內防空。＂
　　王副团长赶紧跑过去请示任务，而王海山竟将后洞错以为是福洞，并说：＂先防空，下来交待任务。＂
　　王副团长一脸无奈，只好隐蔽在附近等待。
　　王副团长一直等到当天下午3时，王海山才爬出坦克交待任务：
　　＂262团1个营进至下碣隅里南面的独秀峰，2个营包围裕亭里，敌人若1个营以下歼灭，同时又要打住朝南突围和往北增援之敌。＂
　　而等王副团长返回福洞时，262团已经奉命出发，留守的团参谋说:＂队伍归76师指挥了，但具体任务不明。＂
　　原来，王副团长离开后，76师一名参谋拿着副师长戴成功的亲笔信，转26军前指的指示，262团派1个营去独秀峰配合228团担任阻击任务。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
　　同一天的下午3时，88师师长吴大林命令263团按最初的计划，先派1个营去富盛里，彻底破坏公路并修筑防御工事，团主力在富盛里南沟待命，随时支援262团。
　　此时的吴大林，还不知自己的部队已经归76师指挥，下午4时途径白岩里76师师指时，才接到到了副军长张铚秀的电话，说262团、263团全部交由76师统一指挥。
　　见军里没有明确自己留在76师协同指挥，本来就不愿留下的吴大林，继续乘车去追赶前面的部队。
　　此时的88师主要首长，师政委龚杰、副政委刘立封早已经掉队，政治部主任带领264团、参谋长李东海带领后勤部还在后面，副师长王海山又躲进了坦克防空，一线指挥位置仅剩下了师长吴大林一人。
　　吴大林虽然抗命12月2日夜里行军，但他自己并不怕死，而心疼的是全师的官兵。
　　吴大林不理解军里怎么会舍近求远，非让距离最远的88师实施穿插，难道88师就不能像76师、77师一样去打主攻吗？
　　而事实证明，88师的确打不了主攻，77师也打不了主攻，能打主攻的只有76师。
　　这时的吴大林，什么也不去想了。作为一师之长，他只想找到自己的部队——尤其是前卫262团。因为不管262团归谁指挥，但穿插独秀峰的任务与地点没变。
　　因为急着去找262团，吴大林叫上两名警卫员跳上车便离开了76师师指。
　　可是还没等追上262团，便遭到了两架美机的空袭，司机和警卫当场牺牲。从此，吴大林成了光杆司令。
　　而吴大林并没有停留，看了一眼牺牲的警卫员和司机，又沿着密密麻麻的脚印，孤身一人朝着独秀峰方向行军。
　　下碣隅里南面富盛里一带的独秀峰，是88师262团预定的阻击阵地。
　　可12月6日下午3时，262团只知道派1个营去独秀峰，直至夜里12时，76师才命令全团南下独秀峰执行阻击任务。
　　等到了12月7日清晨5时许，262团1营、3营赶到上坪里、富盛里时，陆战1师先头撤离的部队已经越过独秀峰撤进了古土里。
　　12月7日清晨6时许，88师263团终于进入了上碣隅里的攻击位置。
　　263团原本的任务是南下上坪里，一个营破坏富盛里的道路，一个营待命出击，另一个营作为262团的预备队。
　　可12月7日凌晨2时30分，行军途径226团指时，76师副师戴成功电话命令263团，1个营配合226团攻击上碣隅里，一个营去控制上碣隅里的北山，阻击下碣隅里的敌人南逃。
　　263团长刚离开一会儿，226团政委又追了上来，将其喊回去再次接受76师的电话命令：上碣隅里方向任务不变，另派一个营直接攻击东山阵地。
　　263团长返回团里与团政委、副团长、参谋长研究任务时，突然感到了困难，于是又回到228团指朝76师参谋长亓谦斋提出了四条意见:
　　首先，263团地形不熟，请给向导；
　　另外，如上碣隅里阻击不成，一个营有受内外夹击被歼之危险，最好集中力量消灭上碣隅里之敌；
　　再者，天快亮了，部队没有防空战斗锻炼，不等进入阵地即会遭敌杀伤；
　　最后，团包扎所放在什么地方为好。
　　参谋长亓谦斋答复说，困难情况是共同的，具体与226团联系，天明也要赶到攻击地点，226团也下定了消灭上碣隅里的决心，决不能让敌人跑了，这也是军前指的指示。
　　此时，已经是12月7日凌晨4时15分，263团仅提意见就长达1小时17分。
　　263团是这个样子，岂不知，他们的副师长王海山竟干脆拒绝执行命令。
　　还在12月6日黄昏，26军前指命令王海山靠前指挥262团，而他却只给262团写了一张纸条了事。
　　上行下效，在这里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
　　12月7日清晨5时许，263团团长终于朝1营和3营下达了攻击命令：
　　3营8连带2挺重机枪、2具火箭筒，进至上碣隅里以北开挖工事，坚决挡住下碣隅里南逃之敌；9连进至东侧保证上碣隅里安全，营指带7连作为预备队。 同时，2营配合226团攻击上碣隅里，1营实施攻击东山的任务。
　　此时的下碣隅里，除了东山上的陆战5团2营，还有陆战1师工兵营A连和整整40辆M26坦克，以及可以随时支援的榴弹炮和重迫击炮。
　　而连续攻击了一天一夜的76师226团、227团，其一线部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靠近下碣隅里最具有战斗力的部队，只剩下了88师263团的三个营，接下来的战斗又将是一场生死碰撞。
　　按照陆战1师事前的计划，陆战5团2营将在拂晓后最后突围，所以营长罗伊斯提前派出了扫清障碍的二十辆M26坦克，迎面遇见的正是263团3营8连。
　　正在挖工事的263团3营8连，面对突然出现的坦克还没等开火，仅有的两挺重机枪和两具火箭筒首先被打掉。
　　而十分勇敢的8连指战员却毫不示弱，集中所有的冲锋枪瞄准了坦克的瞭望空开火，同时派出爆破手前仆后继实施爆破，直至全部伤亡在阵地上。
　　263团3营立即投入了预备队7连，可还没有进入阵地，又遭到了榴弹炮和重迫击炮的截击，伤亡很快超过了一半的3营，只好停止了攻击。
　　此时，88师的山炮团在12月6日白天已经被美机几乎全部炸毁，所以，没有炮火掩护又是仰攻东山的263团1营，也注定了是一场生死碰撞。
　　这时，陆战5团2营营长罗伊斯已经察觉到即将受到攻击，于是将主力集中到了靠近公路的小高岭上，并准好了所有的轻重火力，以及不出一分钟即可火力支援的F4U夜航海盗机。
　　当263团1营主攻连刚爬上半坡，已经在上空盘旋的F4U海盗机在照明弹的指引下，立即轮番实施机关炮、火箭弹射击，等到了一百米手榴弹打不到的距离，罗伊斯又命令所有的轻重火力同时开火。
　　如此反复攻击了三次，263团1营也已经无力再次发起攻击，但攻上小高岭的零星人员，仍在凭借地形与美军对射，直到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
　　可此时的263团所有领导，还没有到达预定的指挥位置，至于掌握部队更无从谈起了。
　　长津湖战役地形图
　　12月7日，东方的天空刚露出了鱼肚白色，一夜行军不停地88师262团前卫1营，终于赶到了独秀峰。
　　这时，陆战5团3营已经南下，而十分笨重的第2辎重队恰好接踵而来。
　　发现一眼望不到边的坦克、汽车，开挖工事已经来不及的262团1营，立即兵分三路， 副营长汤承义带2连和1连1排负责割裂，营长指挥几炮连火力压制，教导员带3连专打击汽车，副教导员带1连2排、3排做预备队。
　　汤承义带领的2连和1连1排，迅速自独秀峰冲下公路，将坦克和辎重车队分割成了三段。
　　位于最南端的2连长，带人亲自炸毁了领头的一辆坦克，正当爆破第二辆时，2连长和身边的战士全部牺牲。接替指挥的1连副指导员，也和爆破的战士牺牲在了半路上。
　　此时，另外两个方向的1连指导员和副连长，以及正副排长也全部牺牲。汤承义急了，跳出一个雪坑就要前冲。
　　突然，一发飞机炮弹迎面飞来，通讯员飞身将汤承义扑倒在地。原来，超过七十架的美机已经飞临了上空。
　　独秀峰临近公路的山腰和山脚，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除了白雪还是白雪，厄运瞬间降临在无处隐蔽的262团1营身上。
　　还不到半个小时，营长、教导员以及3连全部牺牲，副教导员和1连2排、3排全部牺牲在了山沟里，机炮连除了连长、一名副班长和一名司号员，其余的也全部牺牲在 了阵地上。
　　同时，在独秀峰上指挥1营的副团长，也和警卫员、通讯员牺牲在了一起。
　　汤承义推开已经牺牲的通讯员，四处一番寻找发现，附近的1连1排全部牺牲，2连也只剩了一名副班长。
　　一个整整七百八十人的1营，战斗了不过半个小时，仅仅剩下了五个人， 无论如何也无法战斗了。
　　长津湖战役下碣隅里上空的美军飞机
　　汤承义带领不是轻伤就是浑身弹孔的四名官兵，刚走下阵地干过一道沟坎，突然，迎面遇见了寻找部队的师长吴大林。
　　汤承义这才知道，自己的师长昨天下午吉普车被炸，警卫员和司机当场牺牲，独自走了一夜，才循着枪声赶到了独秀峰。
　　简单了解了1营的情况后，吴大林又问262团的指挥位置，说要赶紧去找262团团长张元和。
　　可顺着汤承义手指的方向刚走几步，吴大林又停住了脚步，问： ＂1营长，你还有没有吃的？有的话，匀一点。＂
　　汤承义赶紧拿出自己剩下的饼干末儿，全部倒进饭缸里端到吴大林的面前。
　　可沟坎上风大，吴大林挖一勺还没等送进嘴里，就让风给吹掉了。再挖一勺饼干末儿，风又给吹掉了，接连挖了三勺，还是吃不到嘴里。
　　最后，汤承义上前挡住风，吴大林这才吃上了几勺饼干末儿。
　　汤承义知道，师长吴大林是一名老红军, 还当过朱德总司令的警卫连连长，可是眼前的景象令他鼻酸眼胀，可一时又不明白，师长怎么会可怜成这个样子。
　　吃了饼干末儿，恢复了体力的吴大林，很快找到了262团指挥所，还不等喘口气便命令团长张元和：＂1营打光了，快派二梯队上去！＂
　　此时的张元和，刚刚开设了指挥所，连电话还没有接通，只好命令通讯参谋赶紧去二梯队3营传达命令。
　　又听吴大林说1营打得只剩下了五个人，于是又派通讯员人让团政委文道宏带领的2营火速行军，尽快赶到独秀峰一线。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
　　12月7日上午9时，当88师262团3营进入独秀峰阵地时，陆战5团2营、工兵营A连与40辆M26坦克也赶了过来，而3营营长却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
　　眼看美军的坦克开了过去，后续的车队也疾驶而过，3营9连2排长马文华沉不住气了。
　　马文华谁也没请示，朝自己直接指挥的的2排4班喊道：＂跟我上！＂
　　4班长和副班长几乎同时说：＂是不是请示一下上级？＂
　　＂请示个球！敌人都跑了，给我打！ ＂说罢，马文华第一个猫腰冲下了山头。4班长和副班长以及另外十名战士，也跟着冲了出去。
　　见头顶的美机火力封锁了公路两侧一百米的范围，运动到半山腰的2排4班打手榴弹不成，于是利用弹坑作掩护，纷纷用冲锋枪和步枪打击美军的车队。
　　而马文华指挥的一个班的火力，岂能挡住飞机掩护下的陆战5团2营和工兵A连，战斗了半个多小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2排4班撤出了战斗。
　　此时的262团团长张元和却一时不掌握3营的实情，等团政委文道宏带领2营赶到，断后的陆战5团2营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长津湖战役后，马文华成了唯一被点名表扬的88师基层干部，并直接升任了9连连长。
　　下碣隅里战斗结束后，263团奉命南下黄草岭追击，可12月2日还没有接到师里的命令，团长、政委竟带领团指擅自离开了战场，一直撤到了三十里以外的白岩里。
　　263团这十分罕见的行为，不仅导致原本已经不多的一线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就连战场也没人打扫，许多负伤的指战员只能听天由命了。
　　263团主要干部虽然一时脱离了危险的战场，但十分严肃的军纪，以及后来深深的良知谴责也正等着他们。
　　长津湖战役结束后，9兵团参谋长覃健来88师进行了专门调查，还亲笔起草了《关于88师执行咸镜南道战役情况之综合汇报》。
　　出国前的覃健（右）
　　39岁的覃健，原名覃秀华，曾用名谭健，广西省东兰人，是志愿军唯一的壮族高级将领。
　　覃健14岁进韦拔群创办的广西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18岁参加红军，19岁那一年，母亲、姐姐和弟弟参加红7军21师反围剿战斗中壮烈牺牲，父亲覃世烈逃往深山躲藏了九年后，也于1939年病逝，一家五口人，仅剩下了覃健一人。
　　而历经战火与不幸的覃健，这是第一次面对一名不执行命令的师长，也是第一次面对一名贪生怕死的副师长。
　　覃健自然清楚，放走机动力十分强大的陆战1师，不用说吴大林的十五个小时，王开湘的三天，就是一个小时也足够了。
　　而有了这样的师领导，263团主要领导全体不等命令，置一线部队尤其是伤员于不顾，私自撤离战场三十多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88师的这一幕幕、一桩桩，尤其是基层干部战士的呼声，像是一发发无声的子弹，直击覃健和谢有法等调查人员的心底。
　　而宋时轮之所以单单派覃健去调查88师，不仅是88师的问题最严重，其实还有一个考虑，覃健与吴大林是老相识，而且还曾长期担任过吴大林的上级领导。
　　1945年3月，覃健任淮海军分区新4军3师独立旅旅长兼政委时，吴大林在下属的新2团当团长。抗日战争胜利后，覃健任华中军区淮海分区司令员时，吴大林任下属第34旅旅长。
　　换做别人对待这样的问题，大都会做避嫌处置，而宋时轮却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一直对吴大林爱护有加的覃健，经过详细调查都认定88师确实有问题，那么88师的问题就是铁板钉钉了。
　　覃健了解到，先是师长吴大林延迟十五个小时行军，行军第二天就开始掉队的师政委龚杰，直到下碣隅里战斗结束后的12月8日还在战场以北的福洞，副师长王海山私自脱离部队竟长达三天。
　　来88师之前，虽然也听到了王海山躲在坦克里防空的传闻，可覃健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按照26军上报的方案，王海山应带领前卫262团先行，而一名主管作战的副师长都躲到坦克里去了，一线部队还怎么打仗。
　　覃健找到了当时路过的262团电话员黄德安，也找到了262团组织股长周凯，还找到了王海山身边的参谋和警卫员，就连王海山自己也承认躲在坦克里防空，自12月5日到12月7日脱离部队整整三天。
　　至于263团主要领导，集体私自撤离战场的问题，更是秃头上的跳蚤——明摆着在那里。
　　不久后，9兵团召开团以上干部大会，吴大林和王海山以及263团主要领导被全部撤职，88师政委龚杰也受到了应有的处分。
　　1951年2月，9兵团撤消了88师的番号和建制。
　　回国后的 吴大林，先是调任辽宁省兵役局副局长，后又担任 辽宁省锦州军分区司令员。1960年8月，年仅49岁的 吴大林 离职休养。 而同时间回国后的王海山，却担任了湖北省副省长。
　　战争就好比突然的火山爆发，而大多数官兵的命运仿佛是火山爆发中滚烫的石头，根本无法预料自己将被裹挟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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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未央：作家（非虚构领域），抗战流亡学生子弟，长津湖战役烈士后人。
　　┃《踏不灭的薪火》国家图书馆收藏，据此拍摄的纪录片列为对台交流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