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岁裸辞,3887公里自驾,救赎了我的中年危机
10天,跨越七省一市(直辖市),总里程3887公里。
从一家金融公司裸辞后,我终于可以任性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自驾游了。
从河北邢台出发,一路经信阳、武汉、秭归、巫山、重庆,然后北上四川广元、甘肃陇南、抵西安、达山西永济,再回到起点。
近8000里的路程,夜宿九个晚上,包括:一个直辖市、两个省会城市、三个地级市和四个县城(含一个县级市)。
我、全职太太、小学生的儿子,姑姑,外加一辆白色的比亚迪电车。这一次西南之行,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嗯,还有一匹"白龙马"。
这一路,也应了《满江红》里的"八千里路的云和月",前前后后充了20次电,最"囧"的一个桥段,是在甘肃陇南海拔1200米的康县,整个县城竟没有一个充电桩,续航只剩下了四十公里!
夫妻关系、姑侄关系、父子关系,以及在一年前失去至亲后,那种氤氲在心底交织着遗憾、悔恨与自责的复杂情绪。
还有,很多人都会遭遇的狼藉不堪的中年危机,都构成了这次旅行的多个"暗线",在一路地势起伏、风景迥异、囧况百出中,完成了各自内心的救赎。
1、"无缝衔接"十多年后,我裸辞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自驾游,但具体启程动身的时点,和一起同行的人,都有点心血来潮的味道。
腊月二十五,我给老板通了个电话:"好聚好散,江湖再见"。
裸辞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先来一场任性的自驾游,一日看尽长安花之后,收收心,再去谋自媒体创业大计。
马上就要过年了,三年没有回老家,先好好陪老人过个团圆年吧。
正月初三午后,我和老婆商量说,我想开车去南方玩一圈。
过去十多年的职场,我从来不舍得休息一天,即便中间有过几次"转场",自诩"时间管理大师"的我,也能做到完美的无缝衔接。
"裸辞",对于90后、95后而言,丝毫不觉违和,而对于一位40+的中年大叔而言,多少有些"任性"的成分。
四年前的春天,当我在一家基金子公司当总监,深陷腰突(我与"腰突"四年抗争史)。在人生最至暗的时刻,我一度想过裸辞,但最后还是硬撑了下来。
四年后,年过不惑的我,家底儿又加了一层"安全垫"。大疫三年,我先后失去了奶奶、母亲两位至亲,又经历了中年危机和资产幻灭,于是,我越来越懂得"人生得意须尽欢"活在当下的真义。
那一天,老婆也深知我这些年的不易,答应第二天带孩子和我一起出发,于是,她赶紧去超市采购各种食品和物资。谁知到了晚上,遭到了家人的好心劝返,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二次感染、孩子生病、高速行驶风险。
更让他们顾虑的是:你们一辆新能源电车,去跑长途?万一,高速上没电了,找不到充电桩,怎么办?
2、八千里路云和月,与20年前的"说走就走"
大年初四,我们制定好了完整的自驾计划,提前充满了电,备足了一路上的各种衣物、药品后,决定去老婆的姑姑家拜个年。
当我们漫不经心地,将一家三口的自驾计划告知姑姑后,她顿时来了兴趣,也想和我们同行。我们说,姑姑你可要想清楚,这一行,短则一周,长则十天,能走得开吗?姑姑爽快地说"放心吧",然后就进屋收拾起衣物来。
次日一早,我们接上孩子的老姑,就上路了。出邢台、过邯郸、跨漳河,当中午11点一刻,开到了河南省安阳服务区,续航就只剩下不足100公里了,于是充电、吃饭,一切按计划进行。
在安阳服务区,我拍下了返程高峰期,男女老少一起吃泡面的欢快场景。
安阳,与邯郸一河之隔,20多年前,刚上大一的我曾骑自行车丈量过。在举目无亲的城市,我骑到安阳师范学院,厚着脸皮打听到中文系宿舍,借宿了一晚。时至今日,我仍感谢当年的同龄人,接纳了我这个异乡客。
一年后的五一假期,大二下学期,我如法炮制,一个人开启了单骑北京的疯狂计划。只是,在清华大学男生宿舍楼前,来自小城市的我,再没有足够的勇气,以一位不知名院校的大学生,叩开这些同龄人的宿舍。
那个晚上,我买了厚厚一叠的《北京青年报》,在清华园的躺椅上,战战兢兢地睡了一晚上。也是那一次刻骨铭心的北京之行,我认识到,北京并不是你能用自行车征服的,想征服他,需要的是拼搏、努力和实力。
7年前,在离开工作了近七年的证券报后,我跳槽到一家基金子公司当总监时,转型困顿焦虑之时,曾在 《无解的焦虑(二):年轻时的"路"与中年时的"坎"》写了下面这段文字。
在安阳服务区充满了电,我们再次上路了。
天气有点阴,温度只有四五度,这对电动车续航是一大挑战。风驰电掣,拼尽全速,只开了两个小时,续航就从410公里再次掉到了几十公里。在许昌服务区,我们第二次接上了充电桩。
3、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于我们四个人而言,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都像是在逃离一个乱糟糟的现实场景。我告别了十八年的金融职场,需要一场全身心的放松,整顿思路,重新开启一段全新的创业旅途。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的人生就像是被人设计了一段新程序,一下子就从之前的"无比流畅"变成了"乱码模式"。
2022年1月份,我在上一家财经媒体,拿到了入职后最高的一次稿分,在公示的全公司15篇年度好稿中,独占三篇,并在月底的人事公示中,晋升为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正月十三凌晨,我的母亲在医院永远离开了我们。几天后,我在悲痛交加中送别了母亲。回京后,开始与某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几个月后,隔阂再次加深。迷茫之际,一位前领导力邀我加入他的公司,开始了"半创业"。
去年秋天,之所以没有选择内部转岗,后者的"半创业"距离"创业"更近一步,也更稳一些。春节期间,我在和前领导电话中相谈甚欢,缘分虽短,仍感激知遇之恩,同在基金圈,大家"形散神不散"。
裸辞自驾第一天充了三次电,原计划第一天晚上入住湖北省的大悟县,只因该地有"大彻大悟"之意,因为续航,只能入住信阳。次日,南下武汉。又一日,西进长江三峡,下榻屈原故里宜昌下辖秭归县城。
从冬日萧瑟的北方,一路南下春意盎然的南方,所到之处,我都会想念远在天堂的母亲,她一生躬身农田,直到近几年,为了照顾孙子,才舍弃农活。除了邯郸、石家庄、北京,一辈子再没有去过其他城市。
一年多前,父亲带她来北京做手术,住院之前,我开车带他们去二渡景区。她说,生在平原,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地方。我想,等她那一天出院,一定要带她多走几个地方……如今写到此处,再次潸然泪下。
娘走了整整一年了,这次回家,我去了很多她曾去过的地方,只是她不再托梦于我。或许,她已在某片生长竹林的山区、某个擦身而过的城市,开始新的一生,这次近8000里自驾的所经之处,会不会距离她的来世更近一些。
几天后,在娘的坟头,我给她放下两颗从长江边采摘的血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