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与贾谊过秦思想的价值有哪些?
西汉建立后,当群臣沉浸在歌舞升平的胜利喜悦中,汉高祖刘邦迷恋于武力所取得的成就时,陆贾向刘邦发出了在马上不可以治理天下的响喊,这种震聋聩耳的意见对刘邦有醍醐灌顶之用。之后刘邦将陆贾所写之书称之为《新语》,从书名来看,"新"字反映了陆贾秦亡之鉴对刘邦治国而言是很新鲜的。
1.陆贾过秦思想的价值
《新语》对刘邦的执政产生了很多直接的影响。针对秦朝对内刑罚太极、统治者骄奢糜丽的教训,汉初统治者遵循约法省刑、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无为而治。汉君主们为标榜无为而治的思想,纷纷带头节俭以改变社会奢侈之风。首开无为而治先河的君主要数刘邦。当汉高祖刘邦看到新修的未央宫甚是壮观,怒问丞相萧何怎么可以过得如此奢侈。可见,亲历战争的刘邦十分重视节省民力。文帝时更是勤俭节俭一心为民这在盛行厚葬思想的古代实属罕见。
与民休息在汉初执政中的最典型的表现就是不断减轻田租、轻徭薄赋,汉高祖刘邦和文帝都做到如此行为,在其他赋税收入方面也有所减少,如文帝时算赋由一百二十钱降至四十钱。轻徭薄赋还表现在有节制的征发徭役。如惠帝修长安城时多利用农闲时节征发徭役,以使民众不耽误农时;汉文帝时一般民众的徭役减少为每三年服役一次;汉景帝在公元前149年诏令诸侯王在丧葬中开掘墓扩、修治墓冢及送葬等事,征用民役不得超过300人。
无为而治在汉初执政中的另一个代名词是约法省刑。汉律仍然存在一些"苟法",自高祖至景帝不断汰除秦律遗留下来的"苟法"。如,高帝时废除"族刑"和连坐之法;而在《二年律令》里"这种规定已经完全不见了",这种改变从侧面说明了汉初比秦朝社会更稳定,国家举事和扰民之令更是减少。汉初实行无为而治的效果十分明显,为汉武帝时期的改革提供物质基础。
针对秦朝所用非人而乱国的教训,汉高祖刘邦改变用人策略。刘邦向来蔑视儒生,立国后仍秉持马上得天下的治国理念。在刘邦清除异己、屠戮功臣后,所用之人多是丰沛子弟,他们成了统治集团的骨干力量,然而,这些丰沛子弟中除萧何、曹参外,其他人文化程度多是较低。因此众生平等。然而早在战国末期韩非子就曾说任用军功之人担任治国官吏是不当的,汉初的"军吏"虽是功臣,在汉建立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然而,这样没有文化气息的群体在治国方面是有欠缺的。因此,陆贾提出"文武并用"才是"长久之术",即打仗时用武,治国时用文,文武各司其职,才能长治久安。为达到"武让而德兴"目的,刘邦积极招纳贤人,于十二年发布了《求贤诏》。
针对秦朝对外讨伐,举措太众的教训,刘邦一改秦朝对外应战政策。秦始皇遣蒙恬北击匈奴,筑造横贯东西绵延数千里的长城以阻止胡人南下。为攻击匈奴,民众死伤无数,但与横尸遍野的后果相比,秦始皇讨伐匈奴的军事成就可谓微不足道,因为前者直接导致秦朝寿终正寝。于是,西汉初期改变对外战略,采取较为温和政策,避免激烈的军事对抗行为,派陆贾两次出使南越,派宗室公主与北部少数民族和亲,这样为西汉初期民力、物力的恢复发展赢得充足时间和良好的外部环境,这又何尝不是陆贾无为而治、与民休息思想的具体实践呢?
2.贾谊过秦思想的价值
贾谊纵向分析秦的遽兴骤亡,从中剖析秦朝盛衰规律,探索封建统治经验。大一统国家的兴衰与人才储备、任用有密切关系。贾谊在《过秦论》中论述到秦朝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商君佐之",然商鞍非秦人却得到秦国重用,可见,他是赞同秦国开放的用人原则的。秦初时为西睡小国,经济文化均落后于东方六国,然而与六国大量任用宗族之人执政不同,秦国靠量才而用、论功行赏的开放性的用人原则,吸引了大批外国士人前来为秦国的统一大业添砖加瓦。在这种用人原则的吸引下,大量士人为实现自身价值来到秦国,如秦国有名之臣大多来自国外,如楚国的百里奚,戎狄的由余、宋国的蹇叔、晋国的不豹、公孙枝、魏国的公孙戟、张仪、范雎、魏然、燕国的吕不韦等。这种举贤不避"国"的用人原则为秦国的兴盛提供了大量人才,至秦始皇统一六国之时,秦国更是人才济济,推手有李斯,军事奇才有尉纟奈、王翦、蒙恬、李信等,外交精英有姚贾、顿弱等,水利专家有郑国等等。
然而统一六国后,贾谊分析秦朝的用人之策是:秦始皇刚愎自用,不再尊贤重士,自己独掌大权,不再信任功臣,但是取天下与守天下应用不同之术。法治有助于秦兴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与其他文化相比,法家文化有严苟、残酷的特点以及"耕战"思想为核心内容的鲜明特性,这种特性决定了君主可集中全国最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用于战争。因此,贾谊在《新书》中毫不掩饰的肯定商執变法为促成秦国完成统一大业奠定基础的巨大影响。然而转变为统一的和平环境后,吃尽了分裂割据战争苦的民众,希翼在统一国家内安居乐业的生活,然而为继续将全国财力物力集中于国家以满足秦始皇和秦二世等人穷奢极欲的生活以及骨子里对土地的占有欲而对民众实行更加残酷的剥削、控制,并不断的发动战争,这就使得秦朝进一步片面的强化法治统治,坚持片面的法治统治,其后果是秦朝衰弱后百姓生怨。因此,贾谊也不得不发出挽歌。民心的得失决定政权的存亡。
贾谊强调秦国统一六国的原因之一符合民心、顺应历史潮流的。然而被寄予厚望的秦朝却是刑罚严酷、赋税徭役繁重,这样,民众逐渐走向政权的对立面,因此贾谊得出结论:得民心者赢天下。统治者要善于总结历史经验。贾谊认为秦始皇夺取天下后政法不改是秦亡的重要原因,这种"道"、"政"是指使得秦国在战国时期雄起的法家霸王之术,而不是上古及殷周时期的仁义王道。换句话说,不知变通是造成秦速亡的一个原因。这也就是意味着秦统一全国后,秦王狂妄自大,并没有古今经验兼取之,完全抹杀掉历史经验的借鉴作用,坚持己有的武力、法治统治政策。因此,贾谊提出君子治国,应总结历史统治经验,即要审视形势的变化,根据变化的形势及时调整统治政策。
通过比较陆贾、贾谊过秦思想的内涵、特点、历史价值,以及分析产生差异的原因,可看出,二人过秦思想的出发点都是为维护了西汉王朝统治。但是由于不同的社会存在,自然反映出不同的思想意识,这就使得时代赋予二人过秦任务的差异,但是他们却共同促进了过秦浪潮的高涨,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