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麻将毁掉了美好前程

　　一场麻将毁掉了美好前程
　　桥本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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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如果问起黑川弘务是谁，几乎没有多少日本人知道，就算他是东京高等检察院的检察长，因为他并不是经常暴露在银光灯下，所以很少人会记住他名字，但是，安倍首相却记住了这个人。
　　在日本检察系统虽然名义上是国家公务员，又是独立在目前的公务员系统之外。最有名的国家公务员就是东京地方检察厅的特别检察官，他们曾经出面逮捕了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并且还用受贿罪逮捕日本政坛大人物金丸信，政界人物听到这个部门会感到不寒而栗。可是与一般检察厅高级干部的刻板态度不同，黑川弘务给人的印象就是只要能够帮忙还是会通融一下，他会告诉你：好吧，我会想想办法。
　　日本检察系统最高职务是东京高检的检察总长，一般的对政治家下达逮捕令，或者批准特别检察调查都是由检察总长下令进行。现在的东京高检的检察总长任期是到今年8月，而在讨论下一个人选，安倍首相就看上了有通融性，比较好说话的东京高检检察长黑川弘务。但是，黑川弘务自身有个年龄问题，他到2020年2月就要按照规定退休，等不到8月东京高检检察总长位置的空缺，这样安倍内阁就决定＂特事特办＂，让黑川延迟退休继续工作两年，并且作出了内阁的决议。当这个做法遭到舆论的质疑后，安倍内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公务员退休年龄退休（包括检察长在内），这样黑川的留任就名正言顺。
　　为何安倍内阁这么看重最高检的检察总长人选？因为安倍内阁或将遭遇重大危机。前法务大臣的河井为了帮助妻子竞选参议员用金钱收买官员，并且违反日本选举法规定，正在被广岛地方检察院调查。如果黑川成为东京高检的检察总长，就可以不同意继续这样的调查，安倍内阁就可以渡过这场危机，反之危机更加加深。
　　日本法律界的资深专家，前东京高检的检察总长，前检察长都出面反对行政干预司法，但是面对在议会中占尽人数优势的自民党，似乎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之际，与安倍内阁作对的《周刊文春》突然发表一篇报道：在新冠疫情期间，当日本民众都自律在家时，黑川检察长却到媒体相关人员家里，在＂三密＂的状态下麻将赌博，结束后再乘坐由记者支付的专车回家。报道一出，日本举国哗然，安倍内阁措手不及，当事人黑川检察长承认报道事实正确，并向法务大臣提出辞职。
　　黑川的辞职似乎所有的问题解决，在野党没有让安倍内阁没有找到＂称心＂的东京高检检察总长人选，而日本民众讨厌的黑川检察长离去，日本司法公正得到保持。但是笔者注意到的是这次与黑川检察长打麻将的是《朝日新闻》记者与《产经新闻》的记者，据当事方《产经新闻》的调查，这几名记者与黑川检察长一起赌博麻将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每个月5-6次，加起来总数量超过150次。在30。40年前，报社记者与被采访对象一起打麻将的事情是很平常的事情，特别是跑社会这条线的政治司法记者，要陪警方人员打麻将，以便在麻将桌上获得独家情报。但是，随着民众对新闻媒体的要求提高，并且新闻伦理成为报纸的生命线以后，记者与采访对象公开打麻将已经变得很少。像黑川检察长这样高级官员到媒体人家中，与新闻记者打麻将的事情，真的是凤毛麟角，令笔者惊叹。
　　更让人吃惊的是，原来日本意识形态对立的两家报纸的记者，在一个屋檐下接待这位日本检察的2号人物，令人不可思议。就在《周刊文春》报道出来以后，《产经新闻》发表记者陪打麻将也是采访的一种手段的观点。换句话说，邀请黑川赌博是为了采访的需要。《朝日新闻》调查结果发表，《朝日新闻》的有关人员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但之前是专门跑检察这条线的新闻记者，他们都是通过黑川检察长介绍相互认识。
　　这些记者一起赌博打麻将的场景让笔者想起过去的间谍电影，很多间谍都是通过在麻将桌上边打麻将边探听消息，与探听情报。日本记者为了获得独家情报，在当事人家门口等待，或者查出当事人家庭私人电话号码，邀请当事人去酒吧，卡拉OK喝酒唱歌，甚至通过星期六，星期天陪当事人打高尔夫球，去钓鱼来获得独家报道的事情真实存在。但是，麻将赌博在日本是一件大事，参加的当事人应该守口如瓶，但现在笔者获得消息，泄漏情报的就是《产经新闻》的记者。
　　笔者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要保护情报源的话，《周刊文春》报道应该说是匿名情报源，而不应该在报道中指明《产经新闻》的记者，因为公布了情报来源，就等于葬送《产经新闻》作为媒体的信誉，以后采访时采访对象如果知道是《产经新闻》的记者就会拒绝，因为这家媒体守不住秘密。《周刊文春》这样强调《产经新闻》记者，或许是获得《产经新闻》同意后发表。当《产经新闻》的记者在自己媒体不能发表，要拿到其他杂志上发表。
　　在日本，如果记者感觉到自己掌握的新闻素材在自己所属的报纸（杂志）或者电视台（电台）不能被发表，就会把这个素材交到与自己立场接近，或者容易发表的媒体上发表，条件就是要注明材料的出处。《产经新闻》记者或许因为自己报社与安倍政权关系密切，自己掌握的素材不能被批准，如果发表自己也有可能上黑名单，这样就把自己的稿件交给《周刊文春》发表，要求发表时素材来源写明：《产经新闻》记者。
　　以前日本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很多报社要求女记者跟随特定的采访对象获得独家消息，有的记者可以这样做，有的记者会遇到一个＂色狼＂，女当事人就不很好处理，如《朝日新闻》的女记者在采访财务省高官时，长期被这名高官吃＂豆腐＂，女记者忍无可忍，不得已就把与高官谈话全部录音，最终与自己的上级商量，是不是可以公布这些录音，当然遭到拒绝。因为公布这些录音的话，以后《朝日新闻》记者采访会被财务省拒之门外。没有办法女记者就把录音交给另一家周刊杂志发表，引起很大的反响，当事人被迫辞职。
　　确实，日本媒体除了报纸，电视台，还有杂志，这些善于挖掘的杂志成为日本新闻自由的最后保护者。当收集到的情报不能在正常渠道刊登，本人的良心又不允许放弃这些情报时，＂曲线救国＂就成为媒体工作者的最佳方法。《产经新闻》的调查发表：陪麻将是采访的重要工具，如果这名记者真的采访的话，为何《产经新闻》自己不刊登出来呢？
　　笔者就在《周刊文春》发表之后，特地翻阅着这两家报纸察看社论。
　　《朝日新闻》：主标题：＂黑川辞职，安倍政权＂无法无天＂终结＂副标题：＂对于独占公诉权，执行法律的检察官严厉的责难，辞职是当然＂但是接下来＂麻将，记者时代对黑川采访的朝日新闻社员也参加了＂（小字：作为在同一家公司的工作的员工，需要低头反省）
　　《产经新闻》：主标题：＂麻将赌博 缺乏自觉的行动＂：＂实在太轻率的行为。没有任何可以辩解，检察官有铭记在胸中的座右铭，这就是检察的理念＂。同样新闻记者也是一样，有新闻伦理，全部媒体人要严格自律，注重品格。（小字：本报两名记者与采访对象麻将赌博的事情被判明，向全体谢罪）
　　笔者曾经在这个专栏中谈到过经常与安倍首相一起共进晚餐的日本媒体的高层，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包括在内，安倍首相因自己妻子新冠疫情中私自外出参加＂赏樱会＂被曝光后，向各个媒体打招呼希望手下留情，但是报道这件事情的《每日新闻》记者没有参加，因为参加了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笔者一直坚持媒体在赞美的同时，也要看到问题的存在，所有的政治魔术师的手法都是非常相似，有的看上去巧妙，有的看上去笨拙，只不过玩得人不同。从一个黑川事件就可以知道日本的方方面面。
　　原名：一场麻将毁掉安倍精心设置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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