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花好月圆的中秋之夜,到底酝酿了什么惊天阴谋?
张蒙方,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作为镇守一方的武将,在孟州地面上也算是名门显贵。这一天,他派了两个属下,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到施恩家里来请武松。
武松本来是孟州监狱里的一个犯人。只因为他帮着施恩夺回了被蒋门神霸占的快活林酒店,不仅没在监牢里服刑,反而被施恩这个管营的儿子奉为上宾,每天吃香喝辣的好不快活。
张都监是施恩父亲的顶头上司,见到上司来请武松,施恩自然要无条件服从。于是便让武松换上一身衣服,骑在马上,由两个随从送往张都监府上。
你别说,在《水浒传》中,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武松这个步军头领骑马的描述。
武松此前就是个江湖浪人,虽然因为打虎当上了阳谷县都头,但仍然属于下层人士,并没见过什么大市面。一旦到了张都监家里,那亭台楼榭雕梁画栋的建筑,那花草树木曲径通幽的格局,那穿金戴银珠玉装饰的穿着,那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饮食,让武松瞬间领略了富贵人家的享乐与奢华,顿时有大开眼界之感。
而张都监同样把武松奉为上宾,声称他一向钦佩英雄豪杰,愿把武松留在身边作为贴身知己。张都监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就是让武松做他的私人保镖。
武松激动得不行不行的,当即跪下说:武松我本来是大人管下的一个罪犯,能承蒙恩相抬举,我理当鞍前马后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双方你情我愿,一拍即合,皆大欢喜。张都监自然给武松好酒好肉款待,不仅给武松收拾出上好的房间住,还给武松重新添置了整套的夏装和秋装,安排专人负责武松的衣食住行,并且吩咐下人要把武松当做自家人一样看待,不得有半点歧视。
宰相门前七品官,见到张都监如此恭敬武松,下人们立刻对武松点头哈腰溜须拍马,有的还送来礼物以求武松关照,使武松从一个囚徒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
在此期间,施恩也来过几次看望,看到武松的境遇比在他家里还好,自然也很高兴。武松特意买了一个时髦的柳条箱子,把衣物和别人赠送的东西锁在里面,像模像样地过起了好日子。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
傍晚时分,月亮升起来了,和风拂面,柳暗花明,张都监全家在花园里摆下酒席,一边观灯赏月,一边饮酒作乐。下人们里里外外地忙忙碌碌,张府上下漾溢着一片温馨祥和的喜庆气氛。
张都监派人把武松也叫了过来。武松来到一看这场面,转身就走,却被张都监喊住。
武松说:恩相家眷节日团聚,小人在场不妥,理当回避。
张都监说:你怎么还把自己当外人,你已经是我的心腹,早已是自家人,但坐无妨。
武松只好勉强坐下来,和张都监的家人们一起饮酒赏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松想见好就收,刚要抽身而退,张都监又叫过来一个叫玉兰的养娘唱曲助兴。这个玉兰长得花容月貌能说会唱,深得张都监喜爱。
张都监指着武松对玉兰说:这位武都头是我的心腹之人,你给他斟一杯酒,再给我们唱个时令小曲,以助雅兴。
玉兰给武松行了个礼,武松急忙还礼。玉兰又给武松斟酒,武松又起身相谢。武松是个没经过女人的男子汉,一来一往之间,如此近距离接触漂亮女人,一时手足无措显得有些慌乱。张都监对这些都看在眼里,待玉兰唱完曲子后,他指着玉兰对武松说:玉兰姑娘既聪明伶俐,能说善唱,而且还会一手极好的针线活。你若是不嫌弃,选个良辰吉日,就让她和你成亲,你也就结束了单身生活。
武松受宠若惊,急忙起身客气谦让,意思是说,恩相的家里人,我武松岂能随便高攀。
张都监说:武都头不必客气,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你就等着良辰吉日吧。
酒席散了以后,武松回到自己房里,心中暗想张都监真够意思,日后真应该好好报答人家的一片深情。
时至夜深,武松正要脱衣睡觉,外面忽然传"抓贼呀,有贼呀"的叫声。武松一跃而起,想到张都监对自己如此厚爱,此时怎能袖手旁观。他提起一根哨棒想都没想就奔出门外,只见玉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指着后花园说:贼人跑后花园去了。
武松当即跑进后花园,却不见一个人影,正要返回,黑暗里飞出来一条板凳把武松绊倒在地,紧接着跑出一群军汉,三下五除二把武松绑了个紧紧实实。
武松大叫:是我,我是武松!
众军汉谁也不作回答,举起手中的棍棒,劈头盖脸地打起来,边打边把武松押到了前厅。
前厅里灯火辉煌,张都监端坐在堂,大喝一声:把贼人押上来!
武松大叫:我是武松——
张都监翻脸不认人,高声怒喝:你个贼配军,本来就是个强盗,我如此抬举你,你却仍然贼性不改。
武松继续大叫:我是武松,是出来捉贼的。
张都监根本不听武松辩解,只命令军汉们:去他房子里搜查,看有无赃物。结果,当场在武松房间里搜出一大堆金银珠宝。
第二天,张都监令人把武松押到知府大堂,那个知府早就和张都监沆瀣一气,根本不听武松解释,上来就是毒打。批头竹片雨点般地打下来,武松顿时啥都明白了。他知道,如果不招,今天就能把他当场打死。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招了吧。只要先保住活命,再寻找机会脱身,到时再和张都监算总帐。
于是,武松签字画押,承认自己偷了张都监家里的财宝。
以上,就是在那个花好月圆的中秋之夜,发生的一起惊天阴谋。
过后,武松大闹飞云浦,返回张都监家里血溅鸳鸯楼,一口气杀了张都监蒋门神和张团练等以下十五口人。有人说武松杀人太多,最起码不该杀那个养娘玉兰。
我觉得,恰恰是养娘玉兰给武松指了那个无中生有的贼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张都监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