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令人着迷。 我关注的是作品厚重的现实感。 《三体》是刘慈欣硬科幻的代表作,写地球文明遭遇三体文明的入侵而自救的悲情故事,期间两个文明的信息交流、生死搏杀及在宇宙中的兴衰历程惊心动魄——真有新闻报道一样的即时效果。 最大的新闻人物莫过于叶文洁和罗辑了。一个是地球灾难的始作俑者,一个是一度控制灾难蔓延的英雄,前者是叛军统帅,后者却是时人眼里的救世主——面壁者。有趣的是,叶文洁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引来了魔鬼,却又在生命弥留之前把"威慑"三体的"宇宙文明公理"提示给了罗辑……这算是救赎吗?是想走得安心点吗? 或者,她没指望什么,一个曾经与全人类为敌的人,又怎么会把是非功过放在眼里? 或者,在知道三体真相后,她后悔了,她想起了照顾她的老乡,想起了爱她 的丈夫……想起了那些人性之善…… 或者,她只是把逻辑看成了学生,看成了孩子…… 她是罪人,百身莫赎,可是在汪淼眼里,她饱经沧桑,温文尔雅,道德高尚;在罗辑眼里,她慈祥和善,循循善诱……如此高端高尚的科学家,却成了人类的公敌,而且罪孽深重……令人深思啊! 她是个两面人,但在现实生活里,她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她只是不自量力地想要改造人类文明,只是无知地以为外星文明一定更文明……她以为她在进行的是一项开天辟地的伟业吧? 还是世界观出了问题,是对文明的认知出了问题,是把个人的不幸上升为民族的高度……因私仇而迁怒社会,因一己偏见而否定整个世界……越是高知越容易想邪门了是吧? 她究竟是如何走到了人类的对立面的呢? 起因是恨——她受了很多苦,她父亲被四个女红卫兵打死,她妈妈在丈夫死前竟然还跳上台批斗了半天——当晚,她在太平间为父亲擦拭着血迹,而她的妈妈已经扑进了他人的怀抱。 恨,人性之恨!刻骨铭心!但这还能忍受,尤其是,这还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事。 两年之后,她成了内蒙知青,在大兴安岭森林里她认识了一个记者,读了那本书:《寂静的春天》,从此,她开始思考人性恶的问题——她想对人类做些什么了。 由这本控诉滥用杀虫剂行为的书,她联想到了文革以及苦痛经历,她开始推论:也许,人类和邪恶的关系,就是大洋与冰山的关系,本质是相同的…… 由此得出的结论是:人类真正的道德自觉是不可能的,就像他们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大地。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借助于人类之外的力量。 这个想法决定了她的一生。 而后发生的事情,又印证了她的判断。 这是1969年的事,白记者向上写信反映环保问题,不料却被追查,情急之下他决定保存自己牺牲叶文洁——这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这件事坚定了叶文洁的信念。 很快,她被捕了,在看守所,又遭遇了一次人性之恶——法官程丽华威胁利诱让她签字——她明白,这是为了陷害大人物的伎俩。她拒绝了。 绝望之时,她被带入了红岸基地,真的接触到了"三体"文明,尽管对方那个观测员一再呼喊:不要回答!但她仍然执意地出卖了地球。 人类文明的命运,就这样系于她那纤细的两指上。 之后,为了保密并实施她的计划,她杀死了丈夫和雷政委——她没有负罪感。她觉得这叫"做大事不拘小节"吧? 她怀着崇高的心做着罪恶滔天的事情,这是怎样的修炼啊! 她以弱小单薄的身躯独自撑起了一张阴谋的大网,可笑的是,她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人类。 有了这等心思,亲情也变得似是而非,她女儿杨冬死了,她时而像缓冻的梨一样有了一个普通母亲的慈悲,时而又变成了未来战士一样的冷酷无情。 起初,她的主张不是彻底毁灭,而是"强制改造"。 而后,她遇到了极端环保主义者伊文思,二人联手,将三体叛军组织发展到全球……结果,三体叛军出现了三派:降临派和拯救派和幸存派。 她是降临派:让三体降临,彻底改造人类文明……她天真地以为: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文明,其道德水准也必然同步提升! 怎么强制改造?西班牙对阿兹特克吗?刺刀下的改造?够邪恶! 但伊文思还觉得不足,他偷偷改造了降临派——因为仇恨和绝望,他要毁掉一切文明,毁掉一切人。他输出所有的秘密,迎来两个质子,封锁了地球科技,千方百计在为450年后三体舰队到达做准备:出书、媒体作势、搞环保桃源……搞乱人们的思想,同时破坏环境和生活状态……向水库投毒,暗杀、围剿科学家……于是,文明止步了。 …… 当邪恶披上了正义和崇高的袈裟,还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呀! 现实,太现实了!环顾四周,这样的人有没有呢? 我想起了柴静,一个自诩高端的环保主义者,因为她的孩子得了肺病,她从此开始了《穹顶之下》之类环保节目宣讲,出书,搞采访——目的就是一个:搞臭…… 如果她也遇到了一个红岸的机会……算了,不说了。 读《三体》,催人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