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提醒老年人黄昏恋固然美,别忘了把好钱袋
文|若水
东北的天儿灰蒙蒙的,空气中沁着透骨的寒。姨妈双手交叉在棉大衣袖口里,观望着市场上稀稀拉拉的买主。身后的收音机传来京剧《锁麟囊》,那是她的拿手戏。但她缓缓转了下头,只静默几秒,便笨拙地拿出饭盒,就着干咸菜啃起了馒头,那一口口的细嚼慢咽,仿佛在咀嚼她的大半辈子。1,
姨妈名叫叶如棠,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别看她坐在那里土里土气,当年可是有貌有样的北大高材生,上山下乡cha队在辽宁鞍山。
虽然大学时有心上人,但眼看一年年返城无期,姨妈硬生生被熬成了大姑娘,无奈之下,姨妈和大老粗工人组成了家庭,生下一女刘大凡。
姨夫没啥文化,说话耿直不拐弯,生活上大大咧咧,好抽烟喜喝酒,常常醉醺醺。生性浪漫的姨妈看不惯他的粗枝大叶,也看不到生活的风景,他们时常因琐事吵架,家暴避免不了。
姨妈望着时常灰蒙的天儿,想着眼前的婚姻,她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完了。终于返城的一个机会来到后,她拎起皮箱,义无反顾回城了。多年后,她的女儿刘大凡这样描述她的出走,那种决然,"就像相亲一样,连头都没有回。"
在上海单位,姨妈文化高,业务出众,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没有人不夸姨妈的优秀。
姨妈不负当年抛夫弃女的出走,将青春的理想在都市开花结果,只是这么多年,姨妈始终单着身,从未领过陌生男人进家门。
直到那天偶遇潘知常,她的人生天上地下遍尝。2,
秋风习习的早上,退休后的姨妈穿着粉色宽松丝绸褂在公园舞剑。
这时,听到有人在唱《锁麟囊》,作为京剧爱好者的姨妈寻声而去,原来是几个老年人在为一个中年人拉弹伴奏,这个中年人叫潘知常。姨妈听他唱腔字正腔圆,心中不由佩服,一时间竟然呆了。
一曲唱完,姨妈为他轻声鼓掌。潘知常扭身朝姨妈微笑示意,弄得姨妈心旗摇荡,嘴角回应的是少女般羞涩的笑。在他的邀请下,姨妈亮开嗓子来了一曲《霸王别姬》,唱毕,和潘知常眉眼投情,有种相见如故之感。
两人一起去吃饭,潘知常说起自己的家庭,并谈了自己对"美"的看法,姨妈对她的见地颇为赞赏,突然感觉遇到人生知己。
两人一起压了马路,在天桥上说了很久的话。姨妈对他颇有人生意味的话很是感慨。此时,潘知常张口向姨妈借3百块说要买药,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拿到钱,潘知常就走了。
这一走,潘知常许久未露面。3,
两人的这次见面,让姨妈深深挂念,何况潘知常还欠她3百块钱。
姨妈去他们相识的公园找他,却被告知潘知常自打第一次唱戏后再未来过。姨妈突然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一个骗子。但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姨妈对他动感情,钱也借得心甘情愿。
唉,就当长个教训吧,日子还是照样过。
这天,姨妈去外面买晚餐,四处瞧时,突然看到在店里吃饭的潘知常。姨妈气愤得很,她三步并作两步站在他跟前,打掉他送到嘴边的茶杯,不听潘知常"母亲去世"的解释,抽走他要还的钱转身就走。潘知常追出来,真诚地陪着笑,提出能否到她家里吃晚饭。
姨妈原谅了他的"凭空消失",默许了他来家吃饭的请求。姨妈离开丈夫来上海后,从没领陌生男人来到自己家。为保全自己的名声,碰到楼里邻居,姨妈以表弟表姐身份谎称。
这晚,他们相谈甚欢,甚至发生了关系。姨妈一度以为潘知常是她相知相伴的半生良人。
他们一起穿上戏服唱起了《霸王别姬》,梅开二度的姨妈,貌似回到了怀春时代,而身边正是情投意合的如意情人。
之后,潘知常经常来姨妈家吃饭,每次姨妈都为他炖上一斤小排骨。虽然打着表亲关系,但他们依旧被好事的邻居暗里讥讽,说姨妈"表面上端庄贤淑,实际上暗度陈仓。" 姨妈受不了风言风语,也不想一辈子的清高身正,临老被人说闲话。她刻意与潘知常疏远了,他来找她,她常推辞。
直到有一天,他硬拉她去了一个地方。4,
这天,姨妈买菜回来,在单元楼前,她又看到潘知常等在那里。为了名声,她不想理他,但潘知常笑眯眯说,"带你去一个地方",没等姨妈反应,牵了她的手就跑。
他们在一个墓地停下来。姨妈很疑惑,难道做不成恋人他不甘心,便问道:"难道你准备与我生不同穴,死同穴?"潘知常接上一句,"还要共同发财。"
潘知常说,在为母亲买墓地时他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房产需要大投资,一般人做不起,而墓地投资小,我们做得起,倒手一卖就获利。
姨妈由衷地兴奋,她觉得老潘对自己实在是掏心肺的好,发财都想着自己。他对老潘说,"我觉得在这个年代,有人帮我发财,就是最大的爱。"她赞成这个投资,并答应保密这个商机。
回到家里,姨妈撬开了地板,那里藏着她的半生积蓄。
次日,姨妈带上所有钱和潘知常一起去公墓办事处买了墓穴。她以为自己马上也要腰包鼓鼓了。
不巧,发生一件事,揭开一个真相,同时也摧毁了姨妈的意志。5,
为了庆祝合作生财,姨妈做了一桌子饭菜,晚上和潘知常喝酒庆祝。
因为门没关严,不知什么时候,邻居那只叫"飞飞"的名贵猫进来了。吓得姨妈心惊胆颤,她怕邻居金太太来找猫,发现自己的黄昏恋。
果真,金太太来叫门,姨妈将猫赶到卧室,并交代潘知常不能让猫发出声。姨妈心虚,看到心急如焚找猫的金太太,谎称没有看到。丢了猫的金太太极度失望。
姨妈回到卧室,却发现猫已经死了。怕猫发出叫声,潘知常用被子捂住了猫,结果捂死了。
邻居金太太
金太太沿着楼道一层层找她的爱宠,失魂落魄。姨妈也很愧疚,她准备找机会向金太太解释,但金太太却在一早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一只猫要了邻居的命,姨妈心中的愧疚感和恐惧感如此强烈。她想将自己投资的墓地给这只无辜的猫。但她去公墓办事处,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姨妈才知自己上当受骗了,潘知常诱骗了她的所有存款。
那可是自己半辈子的积蓄呀!
姨妈懊恼极了,叫天不应。连外甥来住,都要和他计较水电费的姨妈,想想自己工资不高,半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就这样一文不剩,姨妈心如死灰。6,
从此,姨妈干啥都心不在焉。那天,走在天桥上的她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一只胳膊一条腿,一夜间竟然白了头。
吃喝拉撒需人照料,迫不得已,她通知了女儿来医院陪床。
姨妈住院,女儿来看她
这个女儿,就是当初姨妈狠心出走上海,留在鞍山的唯一女儿(赵薇饰演)。
当初为了梦想,为了生活的希望,姨妈来到了生养之地上海。如今在积蓄被骗,老年需要陪伴的残暮之年,姨妈决定返回鞍山,那个年轻时决意逃离的地方。
改变姨妈的不仅有假意的爱情,同时,她从金太太的寡居生活中也有所感悟:纵有家财万贯,没有子女在身边的孤独让人心生喟叹。还有,保姆金永花碰瓷赚外快的背后,有着让人想不到的生活心酸。
回到鞍山的姨妈,和丈夫靠卖鞋为生。她已褪去了往日的精明利落,拖着大包小包和姨夫一层层将货背下去,坐在市场上啃着馒头就咸菜,听到心爱的京剧内心也无波澜。想想姨妈年轻时为追梦放弃家庭,年老又因病残回归家庭,每种选择都有苦衷,值得原谅。
结束语:
这个内容来自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该片参演主创人员都是大咖:斯琴高娃饰演姨妈,周润发饰演潘知常,赵薇饰演女儿……他们合力演绎了一出生活剧。片中音乐由日本音乐传奇人物久石让"操刀制作",这是他与导演许鞍华的第一次合作,更是他与中国电影的首次合作。该片虽然聚焦的是生活中的家长里短,但这才是人生真味。
其实,活着对每个人都不容易,完美只是理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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