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你要问一个人,"你有多久没有骑ofo了?" 对方八成会告诉你,ta更关心自己在ofo退款用户的排位,是不是在今天又前进了几百号。 几乎没人相信,ofo能为一千多万申请退款用户全数退款。就像也没人相信,生于1991年的戴威会东山再起。 4月2日,在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上,ofo运营主体之一北京拜克洛克科技有限公司作为"被申请人"出现,ofo再次被卷入破产危机。第二天,ofo回复称,此事起因是一位ofo用户到法院申请北京拜克洛克科技有限公司破产,目前此案还在核查阶段。 ofo表示,"小黄车在各个城市还在正常运营,有持续的投入和管理。我们对暂时拖欠用户押金表示诚挚的歉意,并一直在积极寻求为用户退押金的方法,ofo会坚持负责到底。春天来了,我们将继续为用户服务。" 春天是来了,但人民还需要ofo吗? ofo究竟败在哪里?网上随便搜搜,似乎任何一个刚入职的媒体实习生,都会从互联网大势、项目架构、公司伦理、成本控制、融资攻略等多方面,讲得头头是道。然而,事后诸葛并不是真诸葛,在2017年ofo最红火的日子里,媒体和意见领袖们都同样从这些维度,分析了ofo之所以成功的奥妙,更预期了戴威和他的小伙伴们的远大前程。 当中国互联网普遍脱离基本的生意逻辑,集体冲向"以现金打市场,以市场造预期,以预期换融资"的不归路之后,ofo的失败很容易被归咎于戴威个人的特质及缺陷:他是学霸,一路光环,所以盲目自信;他做过北大学生会主席,所以权力欲和控制欲旺盛;他家境优渥,从不为金钱折腰,所以做不好资本控制;他的梦想家体质,决定了他很容易率性孟浪,置众人于险境⋯⋯ 可是,如果反观与戴威互为镜像的摩拜创始人胡玮炜,两人最大的区别恐怕仅仅是胡玮炜在摩拜崩盘之前,为项目找到了一个好婆家美团,无论套现十几亿还是套现几个亿,哪怕就是套现几千万,都算成功上岸。可是,摩拜在下嫁美团后,2018年不到全年,就为美团制造了45亿元的亏损,超过整个美团亏损额的一半。 如果你非要认为胡玮炜比戴威更"成功",那么,这个"成功"的定义,也未免太市侩了一点。 更接近真相的看法是,这届戴威和胡玮炜们,都不过是资本大佬们的棋子,有的做了过河卒子,兑掉彼岸的兵,有的做一匹马,卧槽压制对方的士而已。悲哀就在于,将和帅还都身不由己,卒和马却认为自己在操控棋盘。 非要复盘来看,戴威在创业史中,最令人称道的一条举措,就是2016年春天,ofo团队满北京寻找失踪的小黄车,用钢丝锁把车一辆一辆锁住,标记位置后,租货车统一运回,在校外找回3000多辆车。同时,在菜市场里发传单,以10元的时薪雇50名老大爷看守校门,以防小黄车流出校园,造成无谓损耗。 这个阶段,很像马云当年不辞劳苦,不顾白眼,一家写字楼一家写字楼地做推广。这段经历,让马云对电商平台底层逻辑的理解,超迈所有竞争对手,最终成就阿里的霸业。而戴威既然也有类似的经历,就应该明白,共享单车生意要想长久,必须在街面上解决的问题,就不能交给资本市场上的赌博——赌博只会加剧街面的问题,而不是缓解。当融资烧光,他只能裸奔。 或许,愿赌服输的心态,会缓解一下资金链断裂后的尴尬。但戴威身上那种 学生会干部常见的浮夸,则加剧了败局。2017年4月ofo花费千万请鹿晗当代言人,为每个员工购置价值2000元的升降桌,还曾一度准备花数千万欧元赞助环法车队,团建上有人背出《滕王阁序》,戴威一奖就是1万块⋯⋯ 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且不论,至少在ofo内部,流传的这些段子,则无疑一直给大家在灌输一种信号:好大喜功、迎合讨好戴威,便是大家终极的KPI。一般来说,当下属群体性驯服之后,一把手很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德性,也会给下属以不符合管理逻辑的信任和授权。 所以,ofo一度在人事和财务上管理非常混乱,于资方滴滴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BUG,而对于戴威来说,这些是他给下属们的馈赠,失控的下一步,只能是更大的失控,在一个公司内部,贪污和浪费不被马上制止,就会进化为一种维系稳定的润滑剂,即使不能腐蚀一把手也参与进去,也会逼他们坐视纵容。 据说,ofo办公区曾长期挂着穆里尼奥和丘吉尔的画像与名言,这两位直男显然是戴威的偶像。但戴威似乎忽视了,这俩大佬的成功除了他们的能力,更归功于他们对职业精神的洁癖。他们都有"至暗时刻",但黑暗力量都来自外敌,而不是自己的治理失败。 或许可以说,ofo旗帜鲜明地宣布反腐时,局面早已不可收拾。戴威的一连串决策失误,与其说是他个性所致,还不如说他被自己和整个团队的各种缺陷绑架,只能随波逐流,等待市场和命运的裁决。 缺少敬畏和谦卑,似乎是这届年轻创业者们的通病,这个名字还可以拉很长。这两年甚至还冒出"00后CEO",更是滑稽演员般的存在。 年轻真的不是借口,无论是人还是公司,发育迟缓跟发育障碍,其实是两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