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某天,吴孟达接到银行电话,甜美的粤语女声语气冷漠:"先生,您已破产。"那时落魄的吴孟达没有想到,他的人生会在八年后因为一个叫周星驰的少年而改变。 1952年,吴孟达出生在厦门的一个农村家庭里,上面有个姐姐。作为家中唯一男孩子,他本可以得到父母更多的宠爱。 但是在吴孟达7岁那年,全家从厦门搬到香港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两个弟弟相继出世,一大家子人全部挤在香港仔渔市场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板间里。家里全靠父亲赚钱,但是一个月几百元的薪水,除去房租就没有剩下多少了。 小小的吴孟达每天都要负责做饭,因为母亲很爱打麻将。每次赢牌了,母亲就给吴孟达一块钱,让他出去买菜。买菜时,吴孟达总是偷偷的"私藏"一毛钱,这样他就可以在周末看喜欢的电影了。 屏幕上出现的一个个红极一时的影星,在吴孟达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不喜欢读书,老师也说他不开窍。书读不好,只能帮着父亲做事。 1973年,二十岁的吴孟达想要考无线艺员培训班,梦想着成为一个很红的明星。吴孟达把自己的想法和母亲说了,母亲说他长得还不错,这让吴孟达信心大增。 用吴孟达自己的话说,当时想要成为一名演员,也有"贪慕虚荣"的成分。凭借考试时自导自演的"流氓"一角,吴孟达被第三期无线电视艺员培训班录取。和周润发、杜琪峰成为同期学员。 "考进去以后,我觉得所有同学都不如我帅,周润发也不如我帅。"刚考入培训班的周润发很高很瘦、很难找到女孩子配他,平时还总是穿个背心,踩着一双拖鞋。 和周润发相比,吴孟达是标准的小生打扮,排演小品时也总争演男一号。 当时吴孟达和周润发是一条裤子两个人穿的好朋友。发仔家住的远,每天下课后已没有夜船回家,吴孟达就把他领回家。两个人住在一个破屋子里,一张床上,那时的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他们毕业了。吴孟达签约无线电视台,开始了自己长达三年的龙套生涯。 1979年,终于凭借《楚留香传奇》中男二号"胡铁花"走红。 "年轻时都说喜欢演戏,其实喜欢的是明星的光环,媒体关注很多,到哪里都有粉丝团什么的。所有人都哄着你,就容易迷失。" 在演完《楚留香传奇》后,吴孟达发现自己火了,出门别人都叫他"达哥",前呼后拥。之前三年的"小弟"生涯,让吴孟达很享受现在的荣耀。 有名有地位,还有接不完的戏,这让吴孟达开始膨胀。 每逢酒局,一定喊上几位美女,左拥右抱。彻夜赌博,没有钱,便借高利贷。公司安排的工作,逃班不干。如此糜烂的私生活,导致了吴孟达欠下了30万港币,被电视台无限期雪藏。 在那个时期,杜琪峰也曾失望地说,"吴孟达烂泥扶不上墙"。 在被公司雪藏的四年时间里,吴孟达只能出演一些小配角,如《射雕英雄传》的彭长老。 跌过大跟头的人,才会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吴孟达在遭遇种种打击后,重新把人生回归到"演戏"这件事情上,这次他不是"贪慕虚荣",而是真的热爱。 吴孟达开始钻研老前辈的表演,床头上放着的《演员的自我修养》都已经翻烂。 喜欢演员关山海,便前去拜访,临走前关老师借给他了一本郑君里的《角色的诞生》。这本书被吴孟达奉为表演的"教科书",每隔几年都会重读一遍。 1988年,已经36岁的吴孟达还清了债务。可这时的他,早已不再"帅气"。 也是这一年他遇到了自己的"知音人"周星驰。《盖世豪侠》剧组找到了吴孟达,派周星驰来演他的徒弟,女主角是那年只有25岁的蓝洁瑛。 虽然星仔比自己小近10岁,但是这个留着碎发、干干静静的男孩,可以接上自己所有的梗,对白也很默契。这让吴孟达对这个男孩很有好感,他们称彼此为"达哥""星仔"。 两个人住的很近,只隔了一条街。星仔会开车,达哥不会。星仔就成了达哥的"司机",每天上下班星仔都会接着达哥。在车上他们常常聊天,如果刚好明天有什么戏,就会直接在附近找一个咖啡厅"好好聊聊"。 周星驰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一向自闭的他却和达哥无话不谈。对星仔来说,达哥不仅是兄长、是老师,更像是爸爸。 坊间传闻周星驰脾气不好,但他从未骂过吴孟达。 到现在也没有人说的清,到底是星仔成就了达哥,还是达哥成就了星仔。不过,自从他们两个人合作开始,两人的事业都越来越好。 1990年,周星驰和吴孟达搭档的《赌圣》创下了香港电影的最高票房记录。"阿星"和"三叔"这对无厘头组合,成为无数观众心中的经典。吴孟达也凭《赌圣》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往后的十几年里,吴孟达和周星驰合作了28部电影,带给观众无数的欢笑,陪很多人度过了那些难熬的时光。 那时的他们,只一个眼神,对方就懂。 星仔和达哥最后一次同框,是在2001年。那年星仔是《少林足球》中的"大力金刚腿",达叔是退役的"黄金右脚"。 星仔凭借《少林足球》获得了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两项大奖。 转眼时间到了2004年,也是从这一年起,星仔与达哥"反目"的传闻流出。 周星驰决定拍《功夫》时,给达哥留了一个名叫"阿达"的角色。 但因为非典的缘故,影片只能延后拍摄,终于等到了开拍,吴孟达已经有其他片约在身。 因此便有了"周星驰吴孟达反目"的传闻。五年后《南方都市报》采访吴孟达,提及此事,吴孟达笑着说: "事情其实很简单啦,就像一个朋友约你喝茶,你等了他一个小时也没有来,但是这时候另外一个朋友同时也约了我喝茶,因为等他而失约了另外那位朋友,大家都是朋友,心里不开心就发发牢骚咯。" 对于吴孟达来说,自己的演戏之路异常坎坷。少年成名欠下巨额赌债,被公司雪藏,只能演一些小配角,名与利都拥有过,悲伤与绝望也经历过。但是最难忘的却是和星仔拍《赌圣》的时候。 那时他们刚刚进入电影圈,两个人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熟,只能互相打气。星仔知道他爱吃鲍鱼罐头,就经常买一瓶两个人躲起来吃,你一口我一口。 鲍鱼罐头的香气,是吴孟达无法忘记的温暖。 吴孟达除了喜欢吃鲍鱼罐头,还喜欢吸烟、喝酒,他的生活没有规律可言。终于,他的身体垮了。 情况一度严重到进入重症室接受治疗,甚至多次被传去世的消息。 星仔听到,第一时间就给他发信息,直到达哥安然无恙,他才安心。 后来,周星驰又邀请邀请吴孟达出演《美人鱼》。可惜,吴孟达当时的身体还不允许拍戏,他不想拖累周星驰,就拒绝了。 《美人鱼》热映,33亿的票房成为神话。 在此之后,达哥与星仔的交流原来越少,可能是环境关系,也可能是地位问题,他们再也不是当年在一台车子里谈天说地的知音人... "突然间一下子,大家互相不是关心。有另外一个环境,或者搬到另外一个地方。互相这个联系,就越来越小。" 吴孟达与周星驰因为情怀走在一起,他们是无厘头搞笑的经典。但是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尽人意。 就如张学友在《秋意浓》里所唱,"人聚散在风中,都不由我"。 周星驰成为大导演后,很多人都说他变了,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了。 但实际上,他只是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 在经历过生死后,吴孟达更加珍惜家庭,他有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现在的他,"现在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就希望吃碗安乐茶饭,没有别的要求。" 当吴孟达再谈到周星驰时,不胜唏嘘: "他是老板了,我是老头子。" "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事业有成,我差他很远。" 对于星仔,吴孟达心中还是有遗憾的。当问及是否还会和周星驰合作时,达哥只说了一句: "天下的事都是这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只要我不死,他还没退休,我们还是会合作。" 如今,达叔渐渐老了,星爷的头发也白了,我们欠了他们的电影票,不知道还能不能还给他们... 多希望还能再看到二人笑着同台飙戏,哪怕他们只是对着镜头一直笑,也能勾起我们的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