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可怕的究竟是什么?是在空虚寂寞中度过漫长的一生,还是在最好的时光被残酷终结。 本期给大家推荐的电影是荣获第8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阿根廷电影《谜一样双眼》。 这部电影是一个跨越了25年的故事,检察官本杰明退休以后,依然难以忘怀自己曾经经手过的一起奸杀案,他以此案件为素材,希望写成小说了却心愿。 好几次写了开头,却因为不够满意要推倒重来,甚至早上起来都能看到自己在半睡半醒时间写下"我害怕’的字样。 为此,他重新回到首都,希望得到曾经情深意笃的女上司的帮助,两个人的思绪,随着一台缺少字母A的一个打字机回到了曾经共事的25年前。题中之眼 电影中反复出现的凝视的双眼,这也是电影的"题中之眼",片名中的眼睛,其实这人物关系和关键情节的缺口。 一方面呢,透过死者照片中始终看向死者的那双眼睛,主人公可以锁定嫌疑人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指的是本杰明以及爱慕的女上司艾琳,二人同样是通过眼睛来传达"看破不说破"的爱意。 25年以后,本杰明终于说出自己为何当年能迅速从照片中的眼神能够锁定戈麦斯的嫌疑,因为他非常清楚,他望向艾琳的是同一种眼神。 唯一的区别在于,戈麦斯偏执疯狂的爱,最终演化成对爱慕之人的暴虐杀害,而本杰明眼睛之下的爱慕,则是碍于世俗的小心翼翼和逃避隐忍。 历史创伤,爱的囚徒 如果说,对造成个人悲剧命运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的揭露是电影对阿根廷历史创伤了一次回放,那么,全片始终围绕着过去和现在无法释怀的情感,都是电影真正要探讨的主题。 电影中对情感这一主题最好的解释,其实就来自一个配角,本杰明的酒鬼朋友萨尔瓦多在咖啡馆的一番长谈大论。 一个人无论年轻或者老去,在心中都有永远无法割舍的东西。每个经历了当年事件的人,都因为这些爱和情感难以真正走出时间的痛苦。 莫拉雷斯对妻子的爱能让他不婚不娶,靠回忆一个早晨的细节度25年,但却让他自己也成了爱的囚徒。 戈麦斯少年时代对莉莉安娜的爱恋,让这份执念在多年后演变成极端的恶。 本杰明对艾琳的爱则小心翼翼地隐藏、懦弱的逃避,以至于25年都无法释怀。但电影始终还是给了我们希望,它并没有终止于悲剧,真正的爱战胜了恐惧怯懦,赋予了走出牢笼的勇气和重生的力量。 交错时空,双线叙事 影片在本杰明关上门的瞬间截然而止,但是电影里人物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当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我深受触动。 作为一部罪案悬疑片,《谜一样的双眼》所带来的那种震惊之余又带有韵味的观影体验,远超于其他同类的电影。 他清晰的双线叙事、流畅的时空切换、出乎意料的高潮设计,在25年的时间跨度上增加了厚度,让我感受到了故事人物那种此恨绵绵又厚积薄发的情感。 影片采取了双线叙事,本杰明的女同事萨尔瓦多多年来追查莉莉安娜被奸杀的案件,这是一条电影叙事的主线。 两个小时的影片将近3/4的篇幅都在讲述从接案到查案到结果,最终却遭到了高层破坏的全过程。一个半小时中,他都基本遵循的一部类型片最常规的启承转合。 悬疑破案的过程是非常流畅,但是呢,在主线之下,还暗藏着另外一条线,就是本杰明对艾琳难以割舍却又无法言明的爱。 随着这两条叙事线索的不断推进,观众理清案件的脉络,也感慨这个世界唯有爱难以忘怀。 同时两条线的相互缠绕,也搭建起了影片的两个叙事时空。25年后,本杰明创作小说的过程和作为小说内容的25年前的案件调查的过程,而影片中的时空切换和转场设计完全跟教科书一般。 比如过去时空的本杰明和警察局长第一次找到了莫拉雷斯,他们在银行的茶水间告诉莫拉雷斯妻子被奸杀的消息。此时,茶水间水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下一秒,画面切换到现在,本杰明看了一眼自己水房中冒着烟烧开的水壶,然后专注在笔下每一个打不出A的地方改稿。 这样的叙事方式,有效地粘合了两个时空,让两者交织出现,形成了流畅的观影体验。 在电影的3/4处,片头火车站送别的场景再次出现,影片所有关于过去的部分终结于爱与不舍的双眼,两条故事线最终合二为一。 正是这样的叙事手法,《谜一样的双眼》不仅具备了成熟类型该有的悬念、反转和流畅的叙事,同时还表达出人物难以理清过去和现在,想要遗忘而又无法摆脱的困境,以及在两个时空不断绵延的情感纠葛,这也让电影具有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气质。极致的视听和细节 影片精湛的视听语言也成就了这部影片的精彩,多次出现了手持摄影、镜头的运动、画面构图以及影片的配乐,都从艺术形式上自觉地参与了电影的叙事,同时也契合了影片整体舒缓、迷离、纠葛的氛围。 其中影片有一个长达五分钟的炫技长镜头堪称杰作,58分钟时,萨尔瓦多从书信中找到了凶手的球迷本性,从而锁定了他的行踪,而故事的小高潮就此出现。 镜头从足球场外围以俯拍的视角进入,缓慢地升降到万人同台的大型球场,继而捕捉到球赛球员一连串精彩的配合,最后,足球击中横梁,骤然弹出,镜头来到了观众席上。 本杰明和萨尔瓦多两人在拥挤不堪的观众席上肉眼寻人,随后快节奏的追逐和搏斗过程,通过手持摄影机来跟拍完成。 期间出现了大量晃动的主观镜头,直至凶手闯入比赛场地中倒下被捕,整个五分钟的追捕戏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拍这场戏,剧组准备了两年时间,对于现在的我们是完全不能想象。而影片中那些藏在画面里的细节非常值得反复玩味。 如半梦半醒时写下的"我害怕"字样、"永远打不出A的打字机"、"放倒又支起的相框"、"几次想关掉却又打开的门"。 除了难以忘记的旧爱,本杰明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那句从未说出口的爱,和对好友萨尔瓦多被杀之后的难以释怀。 所以他会在半夜无意中写下"我害怕"的字样,而当本杰明重新解开当年的案件,为逝去老友献上鲜花以后,释然的他补上了打字机无法弥补的A字。 文字从"我害怕"变成了"我爱你",就像自己解开的谜团,终于填补了过去回忆的空缺。 在此之前,每一次本杰明和艾琳在办公室的对谈中,艾琳都是要将门敞开着,似乎希望避嫌。但直到影片结尾,当本杰明终于决定跨越职务和他的身份的界限,对艾琳表达心意,这扇敞开了25年的木门终于被关上,他和艾琳之间的心门却彼此打开。 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细节相互勾连着,为后1/3的情节推波助澜,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才是影片完成对人物的建构、对情节的铺垫和暗示的关键。总结 本片披着罪案的外衣,其实探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困境中彼此扶持、互相守望的深情,它根植于对正义的信仰,对司法公正的执着,对黑暗的无畏,这是一个时代的阿根廷人对沉痛历史的追寻,也是一个国家伤口愈合的过程。 25年前,在那个风雨摇摆、人人自危的年代,女主只能在火车站流着泪看着男主离去。而25年后,他们终于等到了圆满的结局,谜一样的人生,却藏不住双眼中的追寻。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