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鱼 来源:鲁豫有约公号(ID:lyyy_scndgs) 原创文章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如需转载请联系【鲁豫有约】微信公号获取授权。关注【鲁豫有约】公号看更多人物故事。 好演员,应该被看到 出圈 出圈——这是张颂文最近经常听到的词。 《隐秘的角落》(以下简称为《隐秘》)播出后,剧中演员频频上热搜,张颂文因为演技获得极大关注度,被网友花式夸赞,被观众高密度地讨论,有关他的文章也被疯狂刷屏。 有朋友感慨:张颂文老师终于出圈了。 他在剧中饰演的朱永平,戏份虽然不算多,但场场出彩。 出场时的打牌戏,行云流水,生动自然,几个动作、眼神、语气,就把一个喜欢玩牌的老板形象真实还原,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 女儿离世后吃馄饨的一幕,以及与儿子对话后的情绪反应,也都奉献了教科书式的演技。 细腻,真实,不做作,是张颂文在表演时给人留下的印象。 这份真与细,离不开他对角色的观察和理解。 比如打牌这场戏,原剧本里其实写的是打麻将,但张颂文认为,朱永平是一个搞水产批发的老板,应该每天都很忙,不会有时间在店里打麻将,毕竟打一圈儿耗时也很长,如果打麻将只能说明他的生意不好,于是问导演能不能把麻将换成扑克牌。 拍《隐秘》时,张颂文常常去街边看当地人打牌,观察他们玩牌时的状态,看看有哪些地方可以加到角色身上。这些人玩牌时的一些特定语言以及习惯动作,后来都被张颂文加到了朱永平的出场戏里,许多台词剧本里也没有,都是他的freestyle。 朱永平在女儿过世后去买馄饨那场戏,是张颂文进组后拍的第一场戏,拍摄时间在他到达湛江后的第三天。开机第一天,张颂文开始节食,每天只喝点稀饭,连着熬大夜,不睡觉,先让自己垮下来。 那场戏在傍晚五点钟开拍。拍摄之前,张颂文问导演辛爽,朱永平去买馄饨是在他女儿过世后的第几天?辛爽说,大概一个礼拜。张颂文说,一会儿拍起来你不要喊停,我就由着爸爸的感觉走,会多难过我不知道,万一真哭了也不要上来安抚我。 此时在张颂文的世界里,一个遭受丧女之痛的父亲形象已被构建起来——这一个礼拜,朱永平都没睡好,整个人很消沉,但在旁人面前,他仍然极力掩饰这种悲痛。这天夜里,他下楼去平时最常吃的店里打包宵夜,小店老板已经跟他很熟,但不知道他家中的变故。见他来了,亲切地叫他平哥,并像往常一样打包了三份馄饨给他。 当三盒馄饨放在朱永平面前时,过往与妻子女儿坐在一起吃馄饨有说有笑的画面突然全都涌进脑子里,顷刻间冲垮了他这些天一直努力维持的某种坚硬。朱永平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可是,该如何去演绎一个男人的崩溃?嚎啕痛哭肯定是不对的,张颂文不喜欢把情绪全部放出来。在他看来,掩饰才是成年人的常态。于是他拎着那三盒馄饨往家走,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垃圾桶,打算把其中一盒扔掉。但当他把那盒馄饨放在垃圾桶的盖子上时,又突然很难过:我觉得,我扔了我女儿。 所以又重新拾起那盒馄饨,坐到女儿平时吃饭的位置,打开盖子吃起来,仿佛女儿在天有灵,也正陪着他吃这碗馄饨。想到这儿,张颂文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还有一场戏是朱永平在包里藏着录音笔去找儿子朱朝阳谈心,中途上厕所时朱朝阳发现了录音笔,但在父亲回来后仍假装无事发生,并且平静动情地讲了一番话让朱永平深深自责。他回到家后听完与儿子的谈话录音后,点击了删除键,然后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张颂文曾在采访中分析朱永平当时的心理:他去录音,在许多人看来或许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不信任。但事实恰好相反。朱永平与现任妻子王瑶所生的女儿在少年宫坠楼而死,而在当天的监控视频里,他与前妻所生的儿子朱朝阳刚好出现在画面里。王瑶一直怀疑女儿的死与朱朝阳有关,多次跟朱永平哭闹,说朱朝阳就是凶手。朱永平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但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化解不了王瑶的怀疑。 朱永平很无奈,不希望王瑶继续误解儿子,于是打算跟儿子好好交一次心,想要了解他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监控视频里。他要把这段谈话拿给王瑶听,向她证明:我儿子没有任何问题,你以后不要再骚扰他,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但当朱永平晚上回到家,准备把录音拿给王瑶听之前,自己先听了一遍,结果听到了两下拉链声。朱永平犹豫了。他知道儿子一定是在他去厕所时看见了录音笔,以他对一个孩子的了解,发现父亲在录音一定会大声痛斥或是失望离开,但儿子当时并没有这样做。朱永平努力回忆儿子当时的反应:非常平静动情地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那些话令他感动,甚至非常自责。 朱永平想不明白,儿子发现录音笔后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是一个正常孩子的反应?他想了许多答案,无果。中途闪过一个念头:王瑶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朱永平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怀疑女儿的死与儿子有关,这种念头太可怕,也太混蛋。 所以他删掉录音,就当做今天从没有找过儿子聊天。但删掉录音,也意味着他从此不再追究女儿死亡的真相。朱永平抬头看见女儿的遗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觉得自己既亏欠了儿子,也对不起女儿。 类似的细节处理,在张颂文以往的表演中也经常看到。 他太懂得如何去走近一个角色,挖掘他们的内心。 2006年,30岁的张颂文和同公司五六个演员被当时的经纪人一同带去见管虎,看是否有机会出演管虎监制的罪案剧《第二面》。张颂文看过剧本以后,非常喜欢里面的马明心——一个皮肤白皙、眼神无辜、生活勤俭、呵护家庭、孝顺长辈、看起来胆小懦弱实则手段残忍的杀人犯。 张颂文一直在想,这个角色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究竟以何种面目出现在大众面前。见管虎之前,他专门跑去北影厂门口的工地上,跟一个民工换了身衣服。管虎第一眼看到张颂文时,根本没想到他是演员,还以为只是经纪人,结果张颂文对他说:我就是马明心。管虎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真就让他演了马明心。 《第二面》张颂文饰演马明心 拍摄《大漠朝阳》,张颂文第一次见王庆祥,礼貌地自报家门后,征求对方意见:王老师,我想在演戏之前和您谈谈我对剧本人物关系的一些理解,可以吗?王庆祥一愣,笑了:好啊,你说说看。 接下来,两人开始激烈地讨论,没有年龄的界线,没有身份的高低,没有经验的区别,只有对角色的理解。聊到最后,王庆祥对他说:颂文,我喜欢你这种合作方式,希望你一直保持这种创作状态,我不喜欢在剧组忘了自己专业的演员。张颂文一直记着这句话,告诉自己,任何角色,都要从人的本性出发,演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使是个坏人,也要拒绝脸谱化。 《大漠朝阳》 张颂文与王庆祥 拍摄《西小河的夏天》,他特意打扮成教务主任的样子去见导演周全,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借来的90年代的衬衫、西裤、眼镜、皮鞋,还即兴表演剧本里的几场戏给导演看。周全说,一到他房间,我就惊呆了。 拍摄娄烨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以下简称《风雨云》),张颂文知道自己要演一个城建委的官员,在开拍之前找了一个相关部门去上班,每天与大家一起上下班,去食堂吃饭,跟着这些人去拆迁现场,观察他们是怎么工作的。还专门为角色增肥了27斤。 他所饰演的建委主任唐奕杰,在影片开头拆迁现场的一番发言表演让人震惊,其体态、神情、语言、动作,把一个广东官员还原得出神入化,被影迷称为"纪录片式的表演",甚至有观众以为娄烨真的找了一个当地官员来出演。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张颂文饰演唐奕杰 许多人觉得唐奕杰是烂人,过于暗黑,但张颂文却对这个角色有一丝同情。在他看来,唐奕杰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是主演,没有人会在意他,在学校是副班长、学生会副主席,在单位是副主任,结婚也是"副新郎",新娘根本不爱他,就连当爹也个冒牌爸,养了18年的女儿最后发现不是亲生的。 这是一个始终没有得到过爱却又不想被抛弃的男人。因为自卑,怕被抛弃,怕别人不带着他玩,所以极力去讨好别人,去合群,去跟他们站在一边,即便是杀人放火也要跟他们一起做。 有一场张颂文跟马思纯的冲突戏,马思纯饰演的女儿小诺对这个养父表露出万分憎恶,不仅骂他是烂人,还说要离开他去找妈妈林慧和生父姜紫成。唐奕杰绝望了,崩溃了,说出林姜二人当年杀人的秘密,并以此威胁小诺。 那场戏原剧本是唐奕杰得知小诺不是他女儿,回到家后第一次打了小诺并强暴了她,然后小诺杀了他。张颂文在围读剧本时对娄烨说,我接受不了这个设定,从生理反应上就不行。唐小诺是我从婴儿时期开始养的,换屎换尿,看她慢慢长大,这18年来她没离开过我,我并不是一个变态到对她会有反应的人。而且我是现在才知道她不是我女儿的,我认为,我建立不起来(与她两性间的距离感)。我可以杀了她,打死她,但是没有办法对她做这样的事。 最终,张颂文说服了娄烨。 娄烨曾经说过,他很喜欢跟张颂文聊人物,因为他知道,张颂文每次都会以人物的视角聊天。 他们至今已经合作过四部电影。尚未上映的《兰心大剧院》,张颂文所饰演的倪则仁是戏中巩俐的前夫,只有两场戏,但他依然觉得,戏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即便只有两场戏,也要把这个人当成男主角,去剖析他的内心,构架他之前的经历,他的成长史,他对前妻的感情:我们多久没见过了?我跟她为什么会离婚?离婚这些年我有没有想过她?我恨她还是依然爱她…… 他喜欢这样反复去琢磨一个角色,注重人物逻辑,力求演到真实。 这些年一直如此。 但这种极致的诚恳与认真,也曾让他在过往的岁月里被一些人视为异类,觉得这么较真何必呢。 张颂文曾经在《演技派》里跟年轻学员们讲过自己某一次拍戏的经历。那是2000年,主任教员对他说,有个朋友在北京郊外拍戏,现在需要几个专业演员,你带几个同学去。张颂文和同学到了以后,有个副导演来接他们,说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男女一号坐在这个餐厅吃饭,你们在他们后面吃饭。张颂文说,好,那剧本什么时候发下来?副导演愣了一下,说不用剧本,你听我的就行。张颂文说,那给我们讲一下人物关系。副导演特别无奈:人物关系就是朋友,不认识怎么会一起吃饭。张颂文说,朋友也分很多种,我们是刚认识还是认识很久?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它是有区分的。副导演说,同事。张颂文说,好。但仍有很多疑问,拉着他聊了半个小时。"这角色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 "他做什么工作的?" "没有工作。" "多大年纪?" "就你这个年纪。" "他什么人物性格?他的父母是什么?教育是什么?" "你就吃饭就行了好吗。" 最后副导演受不了,跟他说,你出去,别演了。当时两百多人的现场,张颂文听见从四面八方有很多小的声音说,赶紧让他滚蛋吧,最多事儿就是他。张颂文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那些灯光、化妆、服装、各种人,那一百米对他来说漫长的像十公里,他很难堪,但同时也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表演研究明白。 这十几年的演艺生涯里,张颂文演过太监、医生、警察、公务员、罪犯……他告诉自己,只有小角色,没有小演员。再小的角色也是一次机会,不管是在镜头外50米还是100米,都要想清楚,这个角色是怎么来的,他去做什么,怎么去做,他穿什么衣服,看过什么书,家庭什么样,爱情什么样,他最近心情如何。 张颂文相信,只要认真去揣摩,你的角色就会越来越丰满,变成一个真实的人。演戏不体验生活,那叫瞎演 观察人物,观察动物,观察植物,观察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已经成为张颂文的一种习惯。 《人物》记者罗婷有一次采访张颂文,在文章里讲到一个关于张颂文观察刺猬到底遁不遁的故事☟ 他还喜欢观察不同的人,找他们聊天,去了解他们的生活。 在小区,看见保安和车主打架,他能从中总结出一套定律,写在博客里。 有人给他留言:真有闲情逸致啊,保安打个架也能写这么多……有一天不拍戏的话,建议你做记者,是块材料。 在机场,观察来来往往的旅客,猜测他们在等待什么。"一个女孩,我渴望她等的是爱情,结果人家等的是行李。不过等行李也很好,起码我知道等行李的人是这样等的,等爱情是另外一种等法。演戏演什么,不就是演相逢,相知,相爱,分别,这些主题嘛。" 捕捉人物细节也是他的职业习惯。 拍摄网剧《唐人街探案》,一个朋友来探班,说明天要去泰国派出所办个证,张颂文陪他一起去,他当时演的也是警察。到了派出所,他拼命看那些警察怎么上班,然后指着其中一个人问翻译,你帮我问问,那个警察是不是华人?翻译说,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是个地道泰国人。结果那个警察听到了,对他们说,我的奶奶是中国人。 翻译吓坏了,问张颂文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张颂文把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告诉他们:泰国是佛教国家,这里的人见面打招呼都喜欢双手合十,但我们刚才进来时,唯独那个人打招呼时下意识抬了一下手。我突然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这是中国人打招呼的方法,我想他应该跟中国人有点关系。 2009年,张颂文在北京顺义的乡下,租下一个农家院,和当地村民们生活在一起,帮他们收麦子、挖野菜,每天都会去菜市场,和摊贩们聊天。他搬来这里后,最先认识的是一对开五金店的夫妻,后来五金店生意不好做,张颂文就建议他们去卖炸鸡,偶尔还会去炸鸡店里帮忙。 村民们都叫他"张老师",起初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演员。炸鸡店老板娘有次在电视上看到了张颂文,把这事儿告诉丈夫小韩。过了两天,小韩见到张颂文,问他:我老婆说前两天在XX电视剧里看见过你,那是你吗?张颂文说,对。小韩特别惊讶:哇,你都能当演员啊。 张颂文哭笑不得。"如果他说原来你是演员,我可能还好一点,结果他说,你都能当演员啊。我当时心都碎了。其实有一个戏我是照着小韩演的,不过他不知道我演的他。" 这些年,张颂文早已与这些村民成了朋友。常人眼里,演员与老百姓之间是有距离感的,但在张颂文这儿,从来没有。他喜欢和这些人聊天,喜欢他们身上的故事和力量,也非常珍惜自己可以和他们相处的时光。 他始终相信,只有了解普通人是什么样,才能真正演出普通人的样子。演戏不体验生活,那叫瞎演。尽力就好 在成为演员之前,张颂文也是一个普通人。 他出生在广东省韶关市新丰县回龙镇唐村,11岁那年,父亲转业,全家住进了城里。初三那年,母亲去世。职高毕业后,17岁的张颂文就进入社会工作,在印刷厂做过挂历、在大排档洗过碗、在汽水厂洗过瓶子,当过空调安装工、酒店服务生、饭店经理、还做过五年导游。24岁那年决定要走表演这条路,只身来到北京,第二年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成为那一届里面全校年纪最大的学生。 刚进学校时,张颂文普通话不好,其他同学都在忙着修炼演技,他每天挑没人的时候去球场,站在一个角落里练习绕口令:细细细,习细习,习细细习细,细习细细习(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当时有个师姐,站在他旁边练台词,两个人风雨不改。有一天,师姐对他说,你练了一个多月,特别认真。张颂文说,是,这个很麻烦。师姐说,其实是没有变化的(说完赶紧溜了)。 这个师姐是海清。很多年后,两人在First电影节遇见,还聊起当年一起在操场上练功的往事。 在电影学院的头一年试读期,张颂文用尽各种方法练习普通话,把石头洗干净含在舌头下面,练习卷舌。最终发现,只要肯付出时间,一定会有收获。 毕业时,他的专业课成绩全届第一,所有老师同学都对他寄予厚望,觉得他的未来定是一片光明。没成想毕业后的三年里,他见了七八百个剧组,被拒绝了七八百次。 三年,北京的生活很难,能扛下来,全凭对表演的一腔热爱。他住在北影小区,每天专挑晚上七点半去菜市场,因为那时菜场要收摊,所有菜都论堆卖,便宜。 中国有近30万演员,可能只有0.5%的人能成为大明星,生活光鲜。绝大部分演员都像张颂文一样,饥一顿饱一顿,有今天没明日,有时候一年的收入甚至维持不了正常开销,房租都付不起,更别提去买一套房。 明天就会好的——张颂文用这句话鼓励了自己三年。 那时候他留校当助教,工资微薄。因为没戏拍,2004年他开始做表演指导,教的学生里不乏一些大明星。2005年,张颂文接拍电视剧《乘龙快婿》,生活稍微好过了一些,但所有收入也仅能勉强支撑全年正常开销。有些人来找张颂文拍戏,每当谈到价钱时都会说,张老师真的是伟大的艺术家,但是他没有流量。没流量,就只能是这个价钱。 这些年,张颂文痛苦过,焦虑过,有过强烈的中年危机,有时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反复思考,热爱真的这么重要吗?它真的能抵消所有现实问题吗? 答案是什么,不知道。至少到现在,他也没有妥协。还是向以前一样挑戏,要求人物有逻辑,不合理的戏,仍然不愿意演。 很多年前,张颂文做导游,总带着游客去家乡的南华禅寺参观,这所寺院是禅宗的祖庭,他向游人介绍关于慧能大师的生平典迹,最常说的就是他生前那首有名的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张颂文后来说,他大脑里有自己的一片净土。认真挑选应该是每个演员或者是每个从业者都应该去做的事,而不是混混沌沌地过日子。谈热爱的人一定对自己有要求,否则又有什么资格去谈你的热爱。 1994年,张颂文送一个朋友去东北,途经北京。晚上,两个人带着他们在广东买的小狗去了天安门,小狗刚下地,他们就被抓进了天安门附近的一家派出所。小狗被没收了,他们被放了出来,警察教育他们:小小年纪,别瞎跑,该干嘛干嘛去,天安门广场是你遛狗的地方吗。 后来做导游,带着一群老人再到北京,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盯着街上跑着的黄色小面包问当地人,那是什么车。 如今,北京已经成为张颂文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再去天安门,他绝不会再做出遛狗这样的傻事。时间会让一个人发生很多变化,消磨他的容貌,他的无知,他的莽撞,他的年轻气盛。 但有些东西也是始终没变的。比如去演一场戏,张颂文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较劲,执拗,做着在别人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部戏杀青后,他是会大红大紫,还是依旧默默无闻,对张颂文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有些道理,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 就像母亲去世前的那两年里,他听那些老家人说有种草药对她有用,自己没有钱买草药,就跟着别人去山上挖;听说某个神医特别好,就过去求他。结果母亲还是离开了他。但今天再想起那个过程,张颂文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尽力就好。 当遭受过许多无奈和挫折后,当自己的一些努力没有得到公平的回报后,张颂文告诉自己:尽人事,听天命。 认真做好自己就可以,至于结果,不强求。 让它自然地来,自然地去。 他相信,一个人如果可以朴实而饶有兴趣地生活着,他终究会发现,上天对世事的安排是水到渠成的。 ------------------------ 注|本文故事素材来源于张颂文纪录片《我和另一个我》《四味毒叔》《迷影至下》《爱撩专访》《有话请亮牌》《爱奇艺娱乐》《电影头条》《隐秘的角落》花絮、澎湃新闻专访、《人物》专访、《人物》时间的力量演讲、张颂文新浪博客等;图片来自《隐秘的角落》截图、豆瓣及网络。 PS:更多新鲜好文好物可关注微信公众号:鲁豫有约(lyyy_scndgs)。每周偶遇陈鲁豫,聊聊和电影相关的故事,感受不一样的人生,遇见另一个自己。一切不止于《鲁豫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