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没有意外,再坐一站地铁,就可以到家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庞洋洋知道外面的雨很大,水也很深,她给弟弟发了个信息。 "我到了,你现在出来吧,穿短裤,看着点。" 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短而有效,庞洋洋和弟弟都在郑州工作,老家是广东的,他们把房子租在沙口路附近。 因为远离父母,姐弟俩感情更好,遇到事情,庞洋洋总是习惯跟弟弟商量。 有时,自己拍了几张照片,想要发朋友圈,也会事先询问弟弟好不好看,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才会放心地发出去。 20日下午四点半,公司因为停电提前下班,她发信息问弟弟: "家里停电了吗?公司停水停电了?" 因为信号不好,弟弟收到信息延迟了,再看到姐姐说到了地铁站,就赶紧下楼去接姐姐。 地面的水很深,淹过膝盖,姐姐的提醒还是很正确的,弟弟在路上这样想到,他怎么也想不到,姐姐会在地铁里出不来。 到了5点52分,原本该到站的姐姐,打来一个电话,又因为信号不好挂了,转而发来文字消息:" 你信号不好?" 是的,下雨停电后,很多人的手机都收不到信号,电话打出去也听不到, 真正感受了一次,拿着手机联系不上家人的焦急。 站在地铁站外,弟弟很着急,他开始给姐姐打电话,一个,两个,三个……100个电话未接通,夜色越来越沉,看到有救护车过来,他预感到不好,也在期盼奇迹的出现。 姐姐在地铁中,刚开始也是很乐观的,毕竟已经快到站了,等水小一些,就是走路也能走回家。 距离站台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这成为她此生难以跨越的鸿沟。 水开始从门缝往里滲,只几分钟的时间,就淹过脚面,有的人把脚蜷起来,有的人站到了座位上,看着车窗外更高的水位,她心里有点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车厢里的水越来越高,漫过腰线,有人感觉到缺氧, 旁边有人稍微懂一些救援知识,说水里有氧气,可以把衣服湿透,捂在鼻子上,能稍微好一些。 有人尝试击打玻璃,希望从外面透进来一些空气,这时车厢里的水,站在凳子上,都淹到脖子了,有人开始给家人打电话,交代银行卡的密码,强装镇定,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庞洋洋感觉胸口很闷,她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 "妈妈,记得我爱你。" 母亲想打过来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句话,成为她留给家人最后的牵挂,也成为全家人无法释怀的痛。 弟弟在外面一直等到半夜,看到里面的人陆续都出来了,还是没有见到姐姐,他只能跑到医院寻找。 在九院门口,他看到一辆救护车过来,从车上抬下来3个人,一条蓝色牛仔裤, 脚上的白色鞋子,是那么眼熟,分明就是姐姐早上出门前的穿着。 果然,就是姐姐庞洋洋,他看到姐姐嘴里满是泡沫,怎么也不敢相信,几小时前还联系的姐姐,再见面,竟然天人永隔。 02.
坐在同一辆地铁上的,还有邹德强。 邹德强来郑州是出差,他和同事坐在最后一节车厢。 从大雨中冲进站,刚好地铁门还没有关,他们感觉很幸运,可以不需要等待,能够早一点回宾馆休息。 车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过了几分钟,他看到司机走了过来,试图启动车朝反方向开,可惜的是,车刚走了十几米,就听到一声巨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有人试图从水里淌过去,走到对面的应急通道,邹德强和同事不敢贸然过去,他们选择跟着司机走,从边上慢慢走向100多米外的站台。 这100米,如果在平地走,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但在水中行走,增加了很多困难。 邹德强和同事紧紧抓住上面的线缆,一步步向前走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同事看到邹德强晃了一下,掉落水中,随即被水冲走。 看到的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寒颤,也都紧紧抱住自己手里的线缆,幸运的是,这些人很快被救下来,同事在站台上呼喊邹德强,却一直没有他的回应。 邹德强的妻子从上海赶来,她哭着说: "老公一定可以救出来的,我很相信他,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妻子站在地铁站台,一遍遍呼喊"老公",有人建议她吃点东西,她不肯:" 我老公都没有吃饭,我也吃不下。" 朋友们纷纷转发邹德强的消息,在大家心中,邹德强是一位乐观的人,平时也经常给大家带来快乐,谁也不能接受,他会突然离去。 救援过程中,不允许家属在现场,妻子就提前录好两句话,通过地铁喇叭播放。 "老公,我来找你了,你坚持住,加油。" "邹德强,妈妈来找你了,你坚持住。" 所有人都在期待奇迹的出现,结果还是让他们失望了,邹德强被找到了,但已经没有了呼吸,网友哭了:" 你还是让妻子失望了一次。" 有人到现场缅怀: "邹大哥,我看到你妻子在一遍遍喊你,为你们的爱情感动……安息!同车人。" 03.
地铁5号线遇难人员公布了,一共有14个人。 这14个人中,有妻子,有女儿,有丈夫……对每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悲痛。 有位丈夫举着妻子芦迪的照片,看到人就问:" 有没有见一个女子,大高个,大眼睛,有2个酒窝……" 女儿还等着妈妈回家,丈夫不肯放弃,看到妻子的那一刻,哭得泣不成声。 一直哭闹的女儿,仿佛懂事了很多,她悄声问:" 我妈在天上,还是地下?" 她还意识不到,以后的每个夜晚,妈妈都不能抱着她入睡,也不能再送她上学了。 一位老父亲身披雨衣,推着单车来到地铁口,他写了一个纸板: "妞妞,爸爸还想接你回家。" 伫立良久,他索性坐在地上等,地铁的门一直没有打开,他的妞妞也再没有出来。 有心理学家认为,这位父亲应该是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希望场景再现,天降大雨,女儿能够从地铁中走出来。 可是,即便再下大雨,女儿也不能回来了。 也让很多网友泪目,这位老父亲,更需要心理疏导,也希望他能够早点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场大雨,让我们措手不及,也让我们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却发现有时离别,就在一转眼,有的人甚至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于娟在《此生未完成》书中说: "在生死临界点,任何的房子、车子和加班升职的需求,都是浮云,有时间陪孩子做做游戏,有钱给父母买双鞋子,跟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快乐。" 人生无常,珍爱眼前人。 如果可以,请在每天出门前,拥抱一下爱人,跟父母说一声"我爱你",让家人感受到你的爱。 真正的别离,没有古道长亭,只有转身而去的不舍,不要把爱藏在心中,趁还来得及,给我们爱的人,再一次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