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清明节。 昨天早上,我提上前天晚上买好的礼品,早早地回家了。 吃过早饭之后,我和母亲一起坐在自家院子里包饺子。我擀皮,母亲包,配合实在默契。 这期间,母亲给我讲了三件事,一件比一件让我更发疯。 01、第一件事,父母爱情 我父母亲年轻的时候,母亲的表叔黄学保和我父亲是同班同学。 一天,学保姥爷问我父亲定亲了没有,我父亲说还没有,他便说:"有个小闺女长得特别好看,我把她说给你做媳妇吧!"父亲未置可否。 星期天的时候,学保姥爷找到我外婆说,他有一位同学长得很干净人品又好,想给囡囡说个媒。 外婆说囡囡已经定下亲了。学保姥爷细问之下得知,外婆给我母亲定的对象正是我的父亲。 星期一回到学校,学保姥爷对我父亲说: "昨天我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囡囡,她现在头发又稀又黄,白拉眼,口水不断。你这么优秀,她真的配不上你,我决定不给你介绍了。" 我父亲气得脸色惨白,当即回家和我奶奶大闹。我奶奶说,不可能,我们和囡囡的爷爷是亲戚,她的父母我也见过,他们的女儿绝对不会丑。 父亲不信,又去前村王媒人家要求退亲。王媒人只淡淡地说,娶过来你不就知道了吗?我父亲崩溃,说娶过来不就晚了吗?但是王媒人丝毫不为其所动。 我父亲回到家大病一场。 我父母结婚那天,全村的人以及前后村的人都来我家看热闹,都想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丑女。 结果,我母亲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家纷纷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一位亲戚因为身怀六甲不能进新房,求着奶奶说,让新媳妇出来一下吧,我也想看看!于是奶奶只好把我母亲从新房里叫出来。 谁知道我母亲一点都不含糊,大大方方地问了称呼,口齿伶俐地给人家请了安好。 这下可喜坏了奶奶,她到处跟人说 ,她早知道她四表侄儿养的孩子错不了。我母亲太给她长脸了。 我父亲站在人群中只看了我母亲一眼,多日以来狂风暴雨阴雨连绵的天空骤然放晴,一下子喜笑颜开了。 父母结婚的第二天,奶奶置酒席答谢王媒人,王媒人对我父亲说: "我来吃你的发面卷子哩!" 我父亲连连对人家说"对不起",害羞地抬不起头来。 我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听母亲云淡风轻地讲述,但是我的心里早已经发疯了。 02、第二件事,火葬与土葬 母亲说,以前曾经给我父亲治过病的老中医去世了,他的儿子偷偷地给他办了土葬,但是镇政府的人罚了他儿子三千块钱,然后又打开坟墓,把老中医的尸体拉到火葬场火化了。 正说着,我姐到家了,因为老中医是我姐村里的,我姐最有发言权。她说,没有罚钱;还没有埋镇政府的人就到了,对中医的儿子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就去火葬场了。 我母亲说,你三大娘这几个月来吃不香睡不稳,天天说她害怕火葬。我问母亲,三大娘今年多大年纪了?母亲说,比我大五岁,91了。 心痛到不能呼吸,思考半天,对母亲说: "北大的吴飞教授现在提议恢复土葬,说火葬太不尊重人,把人当成了垃圾。" 我喘口气,接着说: "只要爱惜自己,好好吃饭,认真锻炼身体,人活到120岁是没问题的。所以,不管土葬还是火葬,我们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生命起源于土壤,最后再回归土壤,这是我们人类回到自己生命开始的地方;人类土葬之后,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土葬更节约,更环保…… 嘴上叭叭叭叭地说个不停,但是心里早淅沥沥地下起了清明雨。不管是土葬还是火葬,这个沉重的话题都同样让人心碎肠断啊! 03、第三件事,外婆的嘱托 母亲说,她曾经看见外婆在自己的床前烧纸,外婆告诉母亲,她在给自己的母亲烧纸。 在自己的床前烧纸,只要愿意愿意(祝祷),呼唤谁,谁就会赶过来拾钱。 外婆还告诉母亲说,等将来她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这么做。 现在,母亲也学会了在自己的床前烧纸,祝祷外婆前来捡钱…… 把母亲给我讲的这三件事前后联系起来,我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虽然身在自家温暖祥和的院子里,却如同飘在阴风飒飒的苦海之中…… 我的世界就这样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碎掉了,我的身体就这样一滴眼泪一滴眼泪地被风干了。哭吧,哭吧;女人哭吧哭吧,使劲地哭吧。 虽然我曾经读了万卷书也行过万里路,虽然我年届不惑早已参透生死,但是,一想到年迈的母亲在自己的床前给外婆烧纸的情形,仍然感到痛不欲生魂断清明! 清明节,你哭过了吗?你觉得你是在哭亲人还是在哭自己? 原创 | 十点书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