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辙南辕是两个世界的不想理解
《北辙南辕》刚开播的时候很多人评价它为"中年小时代",剧里呈现的人物无一不有钱、无一不潇洒,他们住着大房子开着大豪车,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货币交易,像极了时代姐妹花的纸醉金迷。
但《北辙南辕》跟《小时代》完全不一样,《小时代》更多基于一种憧憬,是穷人乍富之后对所谓上流社会的追逐和想象,想象着几亿隐藏遗产是荒野淘金,想象高端就是被限量版填满。电影里堆叠着大量繁复的奢侈品,观众感受到的是被钱砸一脸的最直接的感官刺激。
而《北辙南辕》把赤裸地炫富改成了对富有的常规化展现,没有穷朋友和富朋友,只有谁比谁更富一点。作为两个戏里的金库担当,顾里尚且还要故作姿态地把有钱俩字刻在脸上,频繁表演对贫穷过敏,尤珊珊则早已进入下一境界:视钱为无物,不太关心有多少,但能随便花。
同时《北辙南辕》里的悬浮也不是假,而是展现了一个浮在半空中的群体,就像我们之前推送里提到过的,这部剧演的是普通老百姓之外的另一群人的生活。
编剧陈枰在接受贵圈采访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她说剧里角色每个都有原型,很多桥段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包括开餐厅都是她的亲身经历。一开始她很诧异为什么观众会觉得这部剧不接地气,但很快她也发现,这种矛盾的来源是生活圈子的不同所造成的,观众想看的故事不存在与她的世界,而她只能写她看到的。
这种微妙的错位感是我一直在看《北辙南辕》的原因,很少有作品把圈层隔阂表达地这么顺其自然,虽然这压根不是创作者的初衷。好处是你真的可以从他们的视角里看出去,完全不加修饰,不搭建让你试图理解的楼梯。弊端当然更明显,观众接受度不会很高,并且难掩高贵尽显。
尤珊珊是剧里最有钱的人,主业投资,手下有七八家公司。她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婚,但之后跟老公还有婆家都保持着良好关系,孩子如今十多岁,被奶奶照顾着,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业都不用她太操心。
这是一个生活状态趋近于完美的人,基本上得到了躺着赚钱的快乐,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操心的事儿。她跟其他角色形成了强烈对比,剩下四个女的不是为了谈恋爱要死要活、分手复合、崩溃颓废,就是怀疑老公出轨心碎太平洋,总之各有各的鸡飞狗跳。
尤珊珊看似是她们的朋友,是这个姐妹群体中的一员,但实际上她也充当了一个上帝般的角色,或者说通俗点就是个"通透姐",每当别人的生活出现问题了,她都能自带神佛光环,亲自下凡指点迷津。
戴小雨在挪威交了个岁数比她大很多的中国男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五年,对方跟她说自己已经离婚,但一次突发性疾病男朋友差点死在医院,戴小雨也借此发现男朋友其实并没离婚,遗嘱里还把遗产都给了前妻和孩子。
男朋友跟她解释与妻子早就没了感情,她不算第三者,遗嘱也马上改,但戴小雨果断回国,断了跟前男友的联系。男朋友出于愧疚给了她五万欧元,戴小雨收了,她觉得自己的青春值这些钱。尤珊珊知道这事后跟戴小雨说"五年是你的五年,也是人家的五年,时间最公平了,你不能拿青春明码标价,要是我我就不会收这笔钱。"
听着贼拉通透,大气,但细想想这说的是什么话,时间是公平的,但戴小雨是被骗的那一方,她一直在被欺骗的感情就是不对等的,尤珊珊完全是用绝对正确在自说自话。后来男朋友来找戴小雨复合,尤珊珊又义正言辞地把对方挡在门外,说我不会允许你再接近戴小雨,你不能再伤害她一次。
好一个头脑清醒的女高人,运筹帷幄的神哪这是。
还有一次鲍雪男朋友去徒手攀岩,有极大危险性,鲍雪等了很久都没收到男朋友报平安的消息,着急得要死。尤珊珊说她打听到男朋友没事,是男朋友的朋友出意外了,鲍雪很生气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给她回个电话。
此时尤珊珊又开启通透视角,教育鲍雪不要无理取闹,人家面临那么大创伤那么混乱的场面一定是很恍惚的,不能在这事上耍脾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姐姐,但鲍雪的担心不值得体量吗,非要在这时候教育她做人之道、宽容之德,是不是有点太没眼色了。
这部戏里的尤珊珊永远都是这样,力求做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对外体面,对内体贴。天塌了有尤珊珊顶着,而且她一点都不勉强,她就是眼界之高,参透人生,什么事在她面前都不是事,她永远是看问题最清楚的那一个。
其实《北辙南辕》真正的问题不是没有展现一个观众熟悉的世界,而且这种不追逐热点不讨好观众也未必是件坏事,但它实在是把另一个世界呈现的太理所当然了,尤珊珊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她能永远冷静,是在她身上发生的问题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内,甚至她都没遇到过什么问题,足够有钱也是一个极为坚硬的后盾。
剧里的角色当然跟大多数人一样有着最朴素的烦恼,但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却往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命好,因为成功所以成功,姐的命运你复制不来。加上角色本身也成功的毫无缺口,没有前因后果,于是观众在这种自说自话的表达下是很难走进去的。
编剧陈枰以前的作品有《激情燃烧的岁月》、《青衣》等等,写《北辙南辕》的时候她已经60多岁了,想了一下如果这个剧的故事发生在一群60岁的人身上也真的会合理很多。但简而言之,比剧情更好看的是创作者和观众永远无法链接的两个世界,甚至二者之间也没有任何互相了解的欲望,不知道这种无法消弭的隔阂在今后是不是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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