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成为良医,自闭症天才上演扎心式疗愈
奈飞(Netflix)韩剧《我是遗物整理师》是部双重混血剧。
它的第一重混血,是美剧和韩剧的结合。
2019年《王国第一季》爆火以来,美国公司奈飞全面进军韩国市场,以采购、投资、自制的方式,生产出几十部奈飞韩剧。
由于制作精良、节奏明快、画面优美且剧情感人,这些混血剧的口碑都不错,豆瓣评分稳定在8分以上。
《我是遗物整理师》是更重要的第二重混血——《入殓师》和《良医》两大冷门题材的结合。
如果说第一重混血是《我是遗物整理师》保底8分的保障,这第二重混血就是它冲上9.1分、预定年度最佳剧集的关键。
1
《我是遗物整理师》对电影《入殓师》的继承相当明显,前者是"整理逝者的物品",后者是"整理逝者的妆容"。
通过"整理"这一仪式,观众们看到两者相同的死亡哲学:
葬礼只是一场特殊的告别,活着的人正视死亡,才能深刻领会生活的意义。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相比之下,《我是遗物整理师》对《良医》的继承显得不那么明显,它乍一看更像是《海洋天堂》和《雨人》的嫁接。
它的开场与《海洋天堂》极其相似,都是一位即将离开人世的父亲,对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做临终嘱托。而且,两个儿子都热爱海洋馆。
《海洋天堂》剧照
父亲去世后,一个类似《雨人》里汤姆·克鲁斯扮演的角色闯入儿子的生活。他名义上是来照顾自闭症亲人,实际意图是抢夺遗产。
这位自闭症儿子,跟《雨人》里的男主角一样,都拥有天才般的记忆力、观察力和想象力。
从这个角度看,《我是遗物整理师》简直是《雨人》版的《海洋天堂续集》。
《雨人》剧照
但是再往深处看,又会发现《海洋天堂》和《雨人》的影响其实很有限。
《海洋天堂》整部电影都在讲父子,而《我是遗物整理师》在交代完背景之后,父亲很快就去世了。
《雨人》主要讲"闯入者和自闭症患者的相互改造",这条线在《我是遗物整理师》里只是一条副线,它的主线是"自闭症儿子如何从事遗物整理师"。
因此,这两部电影都算不上是《我是遗物整理师》的"生物学父亲",顶多算是撞衫的远亲。
只有在《良医》的"血液"里,我们才能看到《我是遗物整理师》真正的基因:
当《良医》男主角用他的"天眼"看穿一个人的疾病,他会不顾一切地对那个人说:你有病。(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听)
《良医》剧照
同样地,当《我是遗物整理师》男主角看穿没说出口的遗言,他会不顾一切地找到逝者家属,当面对他说出真相。
两个不同题材的故事,演绎着同一种令人着迷的戏剧冲突:一个从事特殊职业的自闭症患者,因其天才而卓越,因其病态而冒犯众人。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2
当"入殓师"成为"良医",观众们看到一场激烈的化学反应——
原本应该沉默的殡葬师,因为病态的天赋,总能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非得告诉家属不可。
比如男主角韩可鲁处理的第一个现场:一位患有痴呆症的老太太独居而死,她那极端不孝的儿子完全没有养老送终的善心,只想搜刮老太太留下的钞票。
作为干活拿钱的遗物整理师,他的工作应该是找到遗产、交还家属,其余不说半句废话。
但作为无法理解别人情绪的自闭症患者,韩可鲁才不管那一套。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他只管履行标准化的工作流程:脱帽致哀,整理垃圾和遗物,根据遗物推理逝者的心声,最后把遗物箱交到家属手上,当面说出逝者没说出口的遗言。
任凭不孝子如何激烈反抗,韩可鲁始终面无表情。他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步步碾碎愚蠢人类的心理防线。
最终,那个早已打定主意做不孝子的男人,紧紧抱着母亲的遗物,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韩可鲁每次工作,无论画风是温暖治愈还是痛彻心扉,结果是坏人悔过还是好人欣慰,实际都是在重复同一个过程。
他只知道按部就班,感受不到别人的尴尬、愤怒、逃避、冷漠。
即使面对杀死女友的家暴男,他也只是一遍遍重复推理"你不爱她",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和道德谴责。
这种有些病态的纯粹和执着,犹如"入殓师"拿起"良医"的手术刀,一刀刀扎向社会人的心窝。
刀锋所到之处,不是新鲜血肉,而是人们逃避多年、腐烂多时的心病烂肉。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3
在韩可鲁的叔叔曹尚久身上,体现着"扎心式疗愈"最显著的疗效。
曹尚久出场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不相信亲情,只想抢夺遗产。
他玩世不恭地对待韩可鲁,却一次次被韩可鲁的扎心所治愈。
最后他自己也学会推理遗愿,看到了亡故的哥哥对他诚挚的爱。
迷失多年的浪子终于回头,成为韩可鲁身边不可或缺的同伴。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哪吒》里有句经典台词:"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样努力也无法搬动。"
韩可鲁的天才之处就在于,再怎么沉重的成见,在他面前都没有意义。
这明显是超现实的,有点像《阿甘正传》,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反而拥有真理。
现实的殡葬行业没有温暖治愈,现实的遗物整理师,只是给独居死者打扫房间,现实的抢夺遗产的亲戚眼里只有钱。
假设把韩可鲁抓到现实中来,他大概活不过片头字幕。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但是,不能因为它不符合现实,就忽略它对现实中人的疗愈。
大多数观众在这个超现实的故事里,收获了比现实更深刻的感动和反思。
它首先点醒了人们对死亡的逃避:
故事里,给韩可鲁带路的人都止步于房间门口,然后匆匆离去;一位大妈满脸嫌弃地命令韩可鲁把车挪远;一个工厂老板要求快点打扫好房间,以便安排其他人住。
人们不敢正视死亡,甚至对死者充满厌弃,就好像自己永远不会在房间里死去。
实际上,每一个人都存在于"向死而生"的时间线上,谁也逃不出去。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紧接着,是对"健康"和"疾病"的反转式怀疑:
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健康人,为了不招别人讨厌,经常放弃本该坚持的原则。
韩可鲁的疾病是不懂察言观色,于是他始终坚持原则,把该干的事干到底。
从这个角度讲,自闭症患者韩可鲁才是健康的。
就像《圣女贞德》的贞德是个臆想症患者,越是不正常的人,越能映照出正常人的病态。
最后,观众们很容易对这种"扎心式疗愈"上瘾。
第一季结尾处,一个女学生走到韩可鲁面前,为自己预定遗物整理的订单。
韩可鲁看着她,第一次感受到春风拂面的心动。
《我是遗物整理师》剧照
顺着这个神秘的女性角色,韩可鲁会不会突破场景局限,把"手术刀"伸向日常生活乃至感情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个悬念,让第二季格外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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