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青岛的海鲜

　　各种杂鱼
　　居住海边，就有条件吃到各种各样的新鲜海货，青岛也不例外。
　　每年休渔期结束，全城老少都十分兴奋地等待第一波海产品的到来，摩拳擦掌等待着去市场或者还港码头扫货，以至于市区小港码头，崂山的沙子口、南姜、港东，即墨的田横岛、 以及胶南的积米崖等码头，成了市民游客的热点打卡的旅游目的地，有时候鲜活海产品的价格都超过了滨海农村集市，并且也出现了鱼目混珠的假冒伪劣。
　　海鲜这东西，很难有科学的量化标准，比如螃蟹，都活蹦乱跳的活螃蟹，肥瘦程度往往有天壤之别，这叫我这个吃了三十多年螃蟹的青岛人至今不敢保证说自己会挑选螃蟹；同样的还有各种鱼，味道真的不一样，有的很鲜美，有的却很柴很难吃，即便都是银光闪闪看着非常新鲜的刀鱼，却因为眼睛大小而口感鲜美度大相径庭，据说大眼睛头部带块＂骨头＂的是南方刀鱼，不好吃，而本土刀鱼眼睛小，大个头的较稀少，但是肉质比较厚实，入口即化，味道鲜美，油脂含量高，特别是一种两侧鱼鳃后边的鱼鳍是黄色的刀鱼，被叫做黄金刀，是刀鱼中最为美味的却也是个头最小的。
　　至于各种鱼的口感差异，各种海螺贝类的五花八门的称呼和新鲜程度的判断，讲都讲不完，几乎全凭经验的积累，比如猫眼螺、辣螺、扁窝、拳波螺等的名称就够你认识几年的，更何况在他们闭合后判断其鲜活程度呢，有时候看着挺新鲜的海螺，买回家在锅里煮的同时就闻到了个别发臭的味道，很是上火。而海捕虾和进口的南美白虾的区别，我也是刚刚从自称＂虾专家＂的儿子那儿学到的：虾枪，也就是虾头部的那根＂长矛＂的下方有两个凸起小刺的是中国虾，而外国虾如厄瓜多尔养殖虾虽然也是鲜活的，很像中国虾，但是虾枪下方只有一个小凸起，口感和价格也是差别很大，是一般人很难区分。
　　晒鱼干
　　秋高气爽，适合晒鱼。很多渔民就把各种适合晒做鱼干的鱼晾晒，便于储存和长途运输销售。随着网络销售渠道的畅通，有的小渔村就成了晒咸鱼的＂网红村＂，如即墨鳌山卫的垛石村，家家户户鱼香飘荡，处处都是各种晾晒的鱼干，鲅鱼、鲐鲅、鼓眼、鳗鳞、偏口，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看着都叫人赏心悦目。
　　家里有平台的如我，买些码头或者集市上的便宜海鱼，如青板、黄建、黄鱼、黄花、鳗鳞等，往往十元钱两三斤，比蔬菜肉类便宜多了，新鲜的可以油炸清炖，剩下的用少量食盐卤一下，一条条地摆放在晾晒网上。如今这种专用晾晒网设计的越来越专业了，不但透气性好，接受阳光充分，而且还可以阻隔苍蝇，花钱网购，非常方便。而之前却是需要些个底部透气有孔的器具，并且要费时费力地覆盖纱网，有时候苍蝇不多就直接搬个椅子晒着太阳，驱赶苍蝇，喝着茶，看着远处的风景，一个周末就这样慵懒悠闲地度过。一般两天就可以把鱼干收入塑料袋中，不要太干，然后存放一天，简单发酵一下，去掉腥味儿，提升香气，然后放入冰箱冷冻，随时取用，蒸煮炖菜，微波炉、烤箱一打，就可以加一个小菜。
　　周六，阴历初五，沙子口大集。家里除了我，都很忙，直到下午我提议去集市上看一看，儿子说太累需要休息，可是他的女友却很向往，于是一家四口驱车直奔沙子口，把车子停放在小学门口，就放心大胆地向人山人海的喧嚣集市走去。
　　海浦虾
　　卖海货的市场占地面积最大，他们把三四平米的防水布铺在地上，一会儿就从码头拉过来一筐筐小海鲜，各种鱼虾螃蟹，都很小，螃蟹几乎只有一角硬币那么大。如今下海的和售卖的都是四川来的打工者，本地人很少出海的了，因为太辛苦，太危险。从渔政部门了解到，现在非禁渔期，这种被人叫作绝户网的地网是允许使用的。妇女们忙碌着把杂乱的小海鲜分门别类地挑拣，最为常见的是历虾，知名的崂山＂金钩海米＂的原材料。妻子买了五斤，45元，还有石夹红、花盖儿、梭蟹惨杂一起的一堆螃蟹，20元一斤；我买了10元两斤的小黄鱼、黄建鱼若干，和18元一斤的活鳗鳞两斤，小鼓眼鱼8块一斤，买了30元的。
　　我们老两口大包小包地提拉着那么多东西来到车里，然后联系＂失散＂的儿子，不久俩人手拿糖葫芦边吃边走过来了，还提着一捆胡萝卜缨，那是给他们的宠物兔的，啥都没买。我们夫妻俩会心地笑了。年轻人，谁去关心财迷油盐。他们俩几乎是不做饭的，对于我们买的所有海鲜蔬菜，都是叫我们通通拿走。我们的冰箱冰柜总是满满的，而他们的冰箱七零八落的就那么点儿饮料啥的，几乎全部空置。代购，无处不在。
　　懂行的看了图片就知道这螃蟹也就六成肥而不是顶盖肥
　　回家后休息一会儿，他们三人又去店里忙碌晚上的生意，我就清洗各种海鲜，等我把鱼干在平台上摆放完毕，半个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七点我煮好了螃蟹炖好了鱼，三个人也就收工回家了，美美地享受了一顿海鲜大餐加干白葡萄酒。而城阳张君正在伤春悲秋感叹今天是他女儿生日，可是呢，因为疫情，他已经两三年没有见到他远嫁日本的女儿和两个外孙了。我调侃他道：你教授了一辈子政治课，天天告诉学生资本主义是腐朽的垂死的必然灭亡的制度，却允许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远嫁，咎由自取，活该！看看我们的学渣儿子，围绕我们身边，这才是天伦之乐。我真后悔自己当年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农村，否则儿子的儿子也该上学了，和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住在花园般的农村老家的大房子里，四世同堂，其乐融融，更不用天天排队做核酸，心惊肉跳怕感染，怕隔离，多美好啊……
　　次日醒来，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一缕霞光从海上照射过来，穿过了无数摩天高楼的缝隙。是啊，我们的这套老房子曾经是海景房的啊，如今依然是＂一条线＂海景房，这个季节是可以在家里看日出的，只可惜我醒来的有些晚。于是，穿上衣服，出了门，向海边走去，很多晨练的，遛狗的，海滩热闹了许多。远处坍塌了的石老人在晨曦中，确实像一条张大嘴巴仰望天空的海中巨鱼。如果太阳升起，恰好在这鱼的嘴巴上边，就是人们说的＂巨鱼吐日＂景观了。可是，总不如巍然屹立的石老人那么壮美。
　　同种虾，冰块冰过的和没冰过的，剥虾仁得到的数量和质量差别很大，可是价格也太贵——40一斤，总感觉上当了
　　沙滩尽头，几个妇女操着本地口音在修补渔网，我开玩笑说石老人村的妇女们都在家喝茶聊天打牌喝酒，象你们几个这么勤快的几乎没有了。是啊，如今的年轻人谁会缝补渔网呢？谁会出海捕鱼呢？可是，女人说了，出海习惯了的男人不适应不自由受人管束的工作，比如看个大门上个班啥的。是啊，向海而生，才是自由的，开放的，恰如海南的潭门居民，海禁三十年，对他们是一种文化的断层和精神的折磨。
　　不久，几条小船陆续回来，大都是些凤尾鱼琵琶虾和历虾等小海鲜，大点的螃蟹值钱的黄花鱼刀鱼啥的都被挑拣到另一个框子里了。兄弟俩给我展示一个大梭蟹，说是顶盖肥，单单这一个就要百八十的。我一时冲动，买了他们所有的螃蟹和黄花鱼，还有两只活着的海浦虾，又称了两斤历虾，他要40一斤！可是，昨天沙子口才9元一斤啊。他们说冰过的和没有冰过的，差别很大。显然他们把我当成＂有钱＂的游客在忽悠了。450元，三袋子海货，提到家里很吃力的样子。妻子听说我又买了四百多块钱的海鲜，有些生气，可是想到儿子爱吃螃蟹，为什么不买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东西，贵就贵吧。
　　这种地网过于残暴，很多海龙、凤尾鱼、蟹苗等小鱼虾进入，就挤压死掉了。
　　中午他们回来，我已经把螃蟹煮熟，大虾炖的白菜。昨天剩下的鳗鱼被我搅拌在米饭里吃了。看儿子津津有味地用羊角锤敲开石夹红的螯，分享给他妈妈和女友，我很是欣慰。过不了几天，一封海，想吃活海鲜就要等明年了。而船老大的妻子加了我的微信，随时会知晓有什么好东西上岸的，这也是今天早晨的收获之一。
　　下午儿子的店铺关闭休息。是啊，钱这个东西，多少是个头儿呢？成为金钱的奴隶，围绕金钱天天忙碌，太没有价值的人生。很多人包括单位家庭，谁最有钱，谁最有权，就最有发言权。很多问题，就是没有道理可言。读书明理，而读书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相信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
　　总感觉这么下去，海里只剩下砂石了，这么点儿的海鲜，真的没用，除了做蟹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