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四川19岁少女杀死自己亲妹，法庭上重来一次，我还会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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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8月22日，对于廖智勇和王素珍来说，是他们结婚20多年以来最绝望的一天。
　　这一天他们失去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婷婷亲手杀了二女儿娟娟。原本就艰难前行的五口之家，经此一事更加雪上加霜。
　　作案之后，婷婷极其平静地拨打了110自首。面对审讯和采访，这个年仅19岁的姑娘一直在流眼泪。
　　可当被问道＂后悔吗＂？她的回答却是＂不后悔＂。
　　＂如果重来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
　　当了19年的孪生姐妹，婷婷和娟娟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矛盾？她明明深爱妹妹，为何还是亲手夺走了妹妹的生命？
　　而在审讯过程中，廖智勇和王素珍更是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们宁愿自己坐牢，哪怕一辈子都可以。
　　这户家庭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做出弑妹之举的婷婷又将承受怎样的法律后果？一朝生变：从脑膜炎到间歇性精神病
　　在2001年以前，廖智勇一家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除了孪生女儿婷婷和娟娟以外，夫妇俩还生下了小女儿嘉嘉。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廖智勇和王素珍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句话。
　　婷婷作为长女最先学会为父母分担，娟娟则是一个很有艺术天分的孩子，是家里的开心果，而嘉嘉打小也乖巧懂事。
　　为了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廖智勇和王素珍一步一步将电器生意做大做强，最终在彭州站稳了脚跟。
　　家里有一套100多平的商品房，三个孩子在学习上也很争气。假如不是那场意外，或许他们的日子会一直平安顺遂地过下去。
　　2001年6月，13岁的婷婷和娟娟正好小学毕业。但不知怎的，娟娟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这一烧就是18天。
　　父母急得不知所措，带着她去了好几家医院，只留下婷婷和嘉嘉在家里。
　　最后高烧终于退去，但医院所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脑膜炎。与此同时，还出现了行动不便和狂躁症的后遗症。
　　从那天开始，娟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跳舞，脾气一上来就会随意丢东西、打人骂人。
　　看着如此陌生的妹妹，婷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知道妹妹是生病了，需要更多的关爱和照顾。
　　因此一家人的关注重点都转移到了娟娟的身上，在她狂躁时安抚她，在她清醒时安慰她。
　　而彼时的娟娟，清醒的时候还算比较多。
　　每每看着家里一片狼藉，看着姐姐妹妹畏缩的眼神，看着父母疲惫的老态，她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家。
　　这时一家人往往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但哭过之后，廖智勇和王素珍从没想过放弃二女儿。
　　他们几乎花光了手上的积蓄，又问亲朋好友借了一部分，终于在2004年凑足了两次手术费。
　　同年5月和12月，娟娟接受了两次手术。
　　左脑的＂海马＂和＂杏仁核＂等大脑组织被顺利切除，可是右脑的手术过程失败，脑组织被全部破坏。
　　之后，娟娟的病情就愈发严重，她也被诊断为＂狂躁型器质性间歇性经神病＂。
　　从那天开始，她被彻底定性为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一家人原本指望着手术过后情况能有所好转，却没想到即将面临更黑暗的未来。
　　为了给娟娟治病，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廖智勇卖掉了家里的房子，一家五口蜗居在维修店的二楼。
　　王素珍开始一心一意地照顾二女儿，婷婷和嘉嘉在放学之余便帮忙分担家务。
　　但尽管吃了很多药、看了很多医生，娟娟的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
　　发起病来神志不清，撕咬被子枕头、用头撞墙、用手砸玻璃，时常弄得自己一身伤痕。
　　同时也六亲不认，看见谁就打谁，偏偏力气还出奇的大，一般情况下，两个女性都不一定能制服她。
　　更危险的是，她学会了拿刀砍人、拿锤子砸人，就连手边的折叠椅都变成了她攻击的工具。
　　对于娟娟的这种暴力行径，周边的邻居全都亲眼见到过。更有甚者，80岁的老人或是3岁的小孩也都被她打过。
　　＂我经常见到她姐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拿刀撵着她妈，不管不顾地就往身上捅过去。＂
　　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邻居们都赶上前去帮忙制服娟娟，也没人对他们出言责怪，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一家人的苦楚。
　　由于娟娟发病之后太可怕了，所以廖智勇只能限制她的出行机会和出行时间。而就算待在家里，也必须拿铁链锁住她。
　　可锁住的又何止是娟娟一人，一家人都陪着她留在这个无法逃离的困境中。
　　廖智勇曾坦言，后来的他很害怕回到家里。一跨进家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窒息感，好像真的身在地狱。
　　＂其实娟娟不发病的时候，我们也很喜欢她、也很疼爱她。可一旦发病，我们除了心疼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家人要随时提防着娟娟，要随时保护好自身。
　　就比如有一次，廖智勇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娟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
　　突然，她毫无征兆地挥起筷子朝着父亲的眼睛戳去，顿时廖智勇就感受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而贴身照顾她的母亲，身上的伤痕更是多到数不清。额头上曾经缝过7针，腰上至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但他们身为父母，再苦再累也不能撇下女儿不管不顾。
　　因此这样的日子还在周而复始地继续着，一家人采取了轮班制，每天晚上都有人守在娟娟的床前。
　　后来为了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必须有人做出巨大的牺牲。而那个人，就是身为长女的婷婷。辍学回家，全心全意照顾妹妹
　　2005年，17岁的婷婷辍学了。她放弃了高考，离开了心爱的学校。
　　因为母亲在日复一日的照看中，身体渐渐垮了，娟娟也不再听她的话。
　　而对于婷婷这个孪生姐姐，娟娟倒是更愿意亲近。
　　在清醒的时候，她会像小女儿一般憨态可掬，摇摇晃晃地跳上一支舞，或是安安静静地画着画。
　　婷婷记得，妹妹最喜欢画一栋独立的房子，房子里有一扇窗户。一个女孩子从里面推开窗户，笑脸盈盈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她知道，那就是娟娟想象中的自己。她无时无刻不渴望自由，也幻想快点回归正常的生活。
　　有时画着画着，她就会很愧疚地跟姐姐说：＂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我也不想得这个病。＂
　　＂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经常伤害你们。我要是早点死就好了，这样大家都不用再受罪了。＂
　　这时，婷婷就会躲在门背后泣不成声。她当然也很厌倦、也很害怕这样的日子，可她同样清楚妹妹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她给予了娟娟百分之百的关爱和耐心，帮她洗澡、带她出去玩、陪她玩游戏。
　　在外人的眼中，这一对孪生姐妹似乎还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可当回到家里，只有婷婷一人承受着暴力和恐惧。
　　有一次，发病的娟娟直接挥起菜刀朝姐姐砍来。躲闪不及的婷婷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但那把锋利的菜刀还是落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一头秀发被齐整整地砍断，涌出的鲜血霎时间浸红了衣领。
　　廖智勇和王素珍听到哭喊声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却只看见了这骇人的一幕。
　　最终婷婷被送往医院抢救，整整缝了14针才弥合了那道伤口。可是，心里的伤是怎么都愈合不了的。
　　差一点，婷婷就被自己的妹妹砍死了。这是她第一次吓得放声大哭，捡回一条命后仍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病愈出院后，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妹妹，就好像这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对此廖智勇和王素珍心里满是愧疚，大女儿牺牲得太多了。明明自己也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却始终不曾怨恨过任何人。
　　左邻右舍也都看在眼里，提起这对姐妹花，大家都很是惋惜。
　　但愧疚归愧疚、惋惜归惋惜，左邻右舍没义务帮婷婷分担痛苦。而作为父母的廖智勇和王素珍，对大女儿的关爱也是明显不够的。
　　重重压抑之下，婷婷在2005年的5月选择了自杀。前一天晚上她给老板发去了短信，说明了自己辞职的事情。
　　第二天老板左思右想还是有点不对劲，就给廖智勇打去了电话。当夫妻俩破门而入的时候，婷婷已经吞下了大量镇静剂。
　　枕头下留有一封遗书，她哭泣了自己的懦弱无能，所以只能以自杀的方式来获得解脱。
　　可是婷婷没能成功，当她从昏迷中苏醒之后，就看到了双眼哭得通红的父母。
　　那一刻，婷婷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一边盼望解脱，一边却又舍不下家人。
　　回家之后，娟娟难得地安静了好一阵子，或许她也感受到了姐姐的绝望。
　　但正如同她自己所说的，精神病这个东西谁也控制不了。贴身照顾的婷婷，再度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婷婷除了在日记当中倾诉，还开通了一个博客账号。
　　＂少女与铁链＂，详细记录了娟娟的一些日常生活，也从字里行间体现出了一家人的痛苦绝望。
　　＂可是你不知道，我们才是最不自由的…你被锁在家里，然后还需要别人守在家里…＂
　　＂坚强只是表面的…我真的会奔溃，天天在家守着她，又不敢带她出去…＂
　　作为一对孪生姐妹，婷婷和娟娟在母亲的肚子里共同度过了10个月。出生后，两个人也几乎是形影不离。
　　她们对于对方的感情都是毋庸置疑的，可病痛的折磨和现实的压力，在一点一点地改变这份感情。
　　婷婷永远爱着娟娟，但她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变化。从2006年的某天起，她就想帮妹妹＂解脱＂。
　　而其实，廖智勇和娟娟本人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清醒时的娟娟，无数次表达了自己想早点解脱的念头。作为父亲的廖智勇，也曾在网上搜索过安乐死的办法。
　　＂爸爸给你申请安乐死，你愿意不？＂
　　＂要得，但是我怕喝苦药。＂
　　＂这个不会喝药，就打一针，打完你就睡着了。＂
　　听完父亲的建议，娟娟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她渴望灵魂得到自由和尊严，也不想再拖累家人。
　　但这只是父女俩的一厢情愿，因为安乐死在我国尚未合法化。而且廖智勇在后来也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还是不忍心送走女儿。
　　可没想到他不忍心做的事情，年仅19岁的婷婷却做到了。亲手走送妹妹，法院如何判决？
　　随着娟娟的情况越发糟糕，早已负债累累的家庭已经无力承担高额的医疗费用了。
　　更重要的是，一家人的神经都处在紧绷近乎奔溃的边缘。
　　2007年8月，在走访了很多家精神病医院后，廖智勇和王素珍把二女儿送进了彭州市精神病医院，因为这家医院的收费最低。
　　但骤然换了一个新环境的娟娟极其不适应，拒不配合医护人员的治疗，甚至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愿意完成。
　　无奈之下，医院只能通知她的家人过来陪护。
　　婷婷跟着父母来到了医院，却发现炎炎夏日里，妹妹竟然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方面是她没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则是她衣冠不整。因为她无法自理，导致身上沾满了饭菜和排泄物。
　　而医护人员不可能像家人那样尽责，衣服脏了之后不会及时给她换上干净的。
　　看着妹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婷婷心里十分难过。当天，也就是8月21日晚，她主动留在医院里照顾娟娟。
　　＂她对妹妹一向很好的，她留下来，我们都放心。＂
　　放心的廖智勇和王素珍嘱托了两句便回家了，而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娟娟。
　　22日凌晨一点多，服用了镇定类药物的娟娟睡得正香，但一旁的婷婷却始终辗转反侧。
　　片刻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拿起自己的枕头走向了妹妹。被枕头死死捂住的娟娟从睡梦中惊醒，使出浑身力气挣扎。
　　但这一次，她没能挣脱姐姐。随后，婷婷又腾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亲眼看着妹妹的动作幅度慢慢变小。
　　那一刻，她整个人是茫然、机械的。她只想着让妹妹快点解脱，让全家人快点解脱。
　　做完一切之后，她又坐到了妹妹的身上去。待娟娟浑身冰凉以后，婷婷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冷静地掏出手机报警，然后就坐在病房里等着警察上门。没过多久，熟睡中的廖智勇和王素珍也接到了电话。
　　第二天天一亮，这桩弑妹案件就在整个彭州传得沸沸扬扬，随即也引发了全社会的讨论。
　　到底是情有可原还是不容姑息？一桩故意杀人案，真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事件一经发酵，受伤最深的无疑是骨肉至亲的一家人。
　　王素珍在事后几度晕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廖智勇始终不肯相信，只能无力地瘫坐着。
　　但夫妻俩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曾怪过婷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身为父母的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何等的不称职、不合格。
　　＂嘉嘉跟我说，爸爸你去看看姐姐的日记，姐姐写了很多东西，她也很难过的。＂
　　家人不知道婷婷的博客账号，却发现了她的日记本。在日记当中，这个年仅19岁的女孩十分渴望一件事。
　　＂爸爸妈妈，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多在意我一点，哪怕是假装的也好，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
　　原来婷婷也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在亲手送走妹妹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偿命的准备。
　　所以，她对自己的行为也不后悔，甚至坦言：＂重来一次还是会这么做。＂
　　此刻，廖智勇和王素珍无比懊悔。在庭审过程中他们痛哭不止，庭审结束后又跪求法官。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情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有责任的，就让我抵罪吧，让我替婷婷去坐牢。＂
　　＂求求法官早点放我们婷婷出来，我进去坐牢，坐一辈子都可以。＂
　　而此时社会舆论也呈现两极化，一部人认为该从轻处置。
　　毕竟这一家人都不容易，他们坚持了6年。婷婷也还是个孩子，看护期间如果不是命大，早就死在妹妹的刀下了。
　　但另一部分人不这么认为，精神病人也应当受到法律保护。况且婷婷现在敢杀妹妹，说不定将来还会向其他亲人下手。
　　不过对于这种说法，廖智勇和法院内部的一位领导都进行了驳斥。
　　因为婷婷不是谋财害命，更不是无差别行凶。在6年的压抑环境中，她自身也患上了疾病，从而产生了帮助妹妹＂解脱＂的畸形想法。
　　另外，廖智勇也在小区周边奔走，恳求大家在＂请愿书＂上签名，为婷婷博得一条生路。
　　而大部分邻居，相熟的或不相熟的，都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和手印。
　　＂法律肯定不容亵渎，该惩罚还是要惩罚，但也希望综合他们家的具体情况，这一家人真的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2008年2月26日，此案迎来了一审判决。
　　鉴于婷婷的行为所产生的社会危害性不大，不会继续危害社会，并且她有自首坦白行为，而且因为抑郁症被评定为部分刑事责任能力。
　　因此，彭州市人民法院作出了＂判三缓五＂的判决。
　　这个判决结果一出，有人说极其人性化；也有人说是纵容违法犯罪，向情感表示了妥协。
　　3月7日，当地检察院便以＂适用法律不当、量刑畸形＂为由提出了抗诉。
　　7月23日，成都中级人民法院在多次开庭合议后作出了终审判决，决定维持原判。后记
　　虽然案件已经告一段落，但大众对于判决结果的讨论没有停止。
　　不过，关于外界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婷婷一家人都希望不要再受打扰。
　　二女儿离去，大女儿患病，留给他们这个家庭的伤痛永远不会消失。
　　在祭奠娟娟时，婷婷跪下来说道：＂娟娟，对不起。下辈子，我们还继续做姐妹吧。＂
　　＂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得这个病就好了。你比我聪明，你得这个病太可惜了。＂
　　夜幕降临，廖智勇、王素珍、婷婷和嘉嘉相互搀扶着回家。远远望去，他们的背影都不再挺拔，脚步也显得很沉重。
　　后来的婷婷，再也不能和妹妹一起过生日了。也希望她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坚强勇敢，因为她的身上还背负着娟娟没走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