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和她的三只羔羊
阿依是我在塔什遇到的哈萨克族姑娘,我从塔什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她和小满的婚礼。
那年我心血来潮,乘着飞机就踏上了去塔什那片神秘戈壁的路,仿若一个受神明吸引的狂信徒,对那些痛苦和危险不知所谓。
为了防止我最后没有钱作为回来的路费,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把回程的机票买好了,如果我没搭上那趟飞机,那我一定是爱上了那片戈壁,并且决定与之长眠。
飞机降落在乌鲁木齐,没有多做停留就出发往喀什方向走。
塔什位于我国边境,属于新疆喀什地区,接壤巴基斯坦和阿富汗。
那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快速到达的方式的地方,我没有从较近的和田地区经过,选择了从喀什走。
新疆和西藏有很大的不同,对于西藏来说仿佛一切都是神圣的,那里有许多宗教的圣山,也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仿佛都蕴含着神圣的气息,因为那里除了信仰,实在难以容纳其他东西。
但是新疆不一样,这片辽阔的土地虽然也较为恶劣,但气候却没有西藏那么极端。
塔什库尔干乡,我的目的地,虽然只是一个乡,但是面积也非常大,人很少,多数人都已经搬离这里去了城里,留在这里的都是故土难离。
偶尔可见人们搬离后留下的遗址。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片位于帕米尔高原的神秘之地就令我心驰神往。
那时候的我就认定,这里具有走遍世界都难找第二的风景,这里有闻名世界的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在塔吉克语中意为高大雄伟。
阿依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是一个极可爱极温柔的姑娘,她有一双极为纯净的眸子,像一弯深夜的异色的潭水。
那时候她的身后带着三只羊羔,正啃食着山脚下随风舞动的干草。
"我妈妈说这三只羊羔就是我的嫁妆,所以我一定要把它们养得又肥又壮。"
同我说起这个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洋溢的幸福,我猜想她一定有一个深爱的人,不知道是谁,居然会如此幸运。
在这里驻扎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阿依去放羊,顺便打听一些附近的消息。
这里的风景也很美好,但是这一路走来已经遇到了太多过去未遇到的风景,多少有些疲劳了,我希望的,是遇见那片在我心目中纯洁干净的土地。
阿依在前面走着,三只羊羔跟在身后悠悠的吃着草,不时阿依就会回头看看,确认一下羊羔的状态。
跟在那三只羊羔后面的是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依聊着天,偶尔就会讲起外面的风景,但是在阿依眼中我并未看到一丝渴望,她对那些或许也有憧憬,只是这里有她爱的人,那些好的或许都不再好了。
我这人有时候说起自己的事就滔滔不绝,说到底还是阅历不足,没有沉淀,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别人了解我,眼看阿依兴趣不大,我也不再提那些,只是问起她的爱人。
说起这个,阿依的眼中充满了光,她眼中纯净的潭水仿佛忽然跃起一条鱼儿。
他叫小满,名字很长,我记不太住,也不好追问,后来的一些日子我都称呼他为小满。
小满的年纪比阿依还小两岁,就住在盆结木不远处的村子。
那是一个壮实也秀气的男孩,浓密的眉毛,高高的颧骨,脸上总是充满憨厚的笑容,那笑容也如同阿依的眼睛一样纯净,难怪阿依会喜欢他。
小满对阿依的喜欢我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
相看两厌往往因为太相似,一见钟情往往也因为太相似。
小满的家人也非常热情好客,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俩已经订婚了,那三只羊羔就是小满家给的聘礼,而阿依在结婚前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把它们养大。
吃完早饭后,小满要去地里干活,而阿依也要出去放羊了,虽然已经订婚,但是毕竟还没结婚,所以阿依也不能在小满家呆很久。
踏上回程的路,太阳微光轻洒,气温也有所上升,三只羊羔也兴奋起来,围着阿依撒欢的跑。
忽然其中一只羊羔从山坡上滚落,阿依脸上闪过恐惧,追着羊羔就从山坡上滑落下去,冻得冰冷的沙子混合着尘土飘扬,仿佛一阵沙雾。
紧接着我也从山坡上滑落下去,正好看到阿依跑向倒在远处的羊羔。
我走过去的时候,阿依正抱着怀里的羊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这一刻,我终于晓得了阿依究竟有多喜欢小满,那种喜欢如同许多人的年少冲动一样,可以不惜代价,但又源远流长。
确定阿依没受什么伤后,我扶着她往家里走。
中午十分,随着阿依说的纯洁方向的指引,我开始向西南方向出发。
阿依问我: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干嘛?
我:我来找一片最纯洁的净土。
阿依:你知道它在哪吗?
我: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回来找了。
阿依: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找的地方在哪,那里一定是你心中的那片纯洁的净土。
我已经许多许多年没遇到如此了解我的人了。
一天十七个小时后,我站在一片陡坡上,看着半是洁白半是黄沙的平原,往前一看,一群雪山屹立在圆弧的地平线上,由着阳光一点点的覆盖,这是真正金色的阳光,无比圣洁。
云朵贴着雪山,湛蓝的天空都是我离开云南和西藏后少见的风景,真的如同阿依所说,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我在那里整整呆了三天,我实在不舍,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在此长眠。
三天后,我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当然也没有向雪山群进发,那里有多远?我没把握。
我继续践行着我游走的宗旨: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见最少人见过的美景。
经过四天的风霜,我脸上结了一块疤,是冻的,也是晒的,嘴唇干枯,我再次回到了盆结木。
一眼就看到了一对喜庆的队伍,一个哈萨克小伙,正背着他的新娘,新娘的身后还跟着三只羊羔,每只羊羔的头上都系着一朵花。
我没有再去打扰,新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的笑笑,送上最深的祝福,踏上归途。
我在那里整整待了三天,我实在不舍,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在此长眠。
三天后,我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当然也没有向雪山群进发,那里有多远?我没把握。
我继续践行着我游走的宗旨: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见最少人见过的美景。
经过四天的风霜,我脸上结了一块疤,是冻的,也是晒的,嘴唇干枯,我再次回到了盆结木。
一眼就看到了一对喜庆的队伍,一个哈萨克小伙,正背着他的新娘,新娘的身后还跟着三只羊羔,每只羊羔的头上都系着一朵花。
我没有再去打扰,新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的笑笑,送上最深的祝福,踏上归途。
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