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中国的边疆? 大概应该包含着下面四层含义: 1.中国的边疆包含着陆疆和海疆。这本来是个常识,但是特别是在90年代之前,我们国人一说起中国的疆域、中国的边疆老是把海给忘了,把我们的蓝色国土给忘了。90年代以后,这一点慢慢地引起我们国家的重视、引起我们国人的重视,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在看中国边疆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就是我们的边疆是包括着陆疆和海疆,千万不要把海疆给忘了。我们以前一说中国的领土就是960万平方公里,但是我们海疆国土有多少呢,就没算进去。 2.什么是中国的陆疆,陆地的边疆?对中国的陆地边疆,这里边既有所史的也有现实的。当然我们目前先从现实来考虑,也就是说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陆地边疆包含着什么样的一个空间?有两条标准,一条是硬件标准,一条是软件标准,当然是硬件标准最重要。所谓的硬件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指的有边界线的省区。所谓软件标准是指的有边界的省区,还有它自身发展中历史的、文化的、民族的特点。这么两个条件结合起来,当然首先是指的有边界线的省区,只要是有边界的省区就应该是我们当代中国的陆地边疆地区。根据这个标准我们从东北算过来,东北三省黑龙江、吉林、辽宁,然后是内蒙古自治区,向西是甘肃,甘肃尽管它的边界线大概也就三十几公里与蒙古国交界,但是有边界线,有这个硬件条件,所以甘肃也应该划到我们陆地边疆地区的范围。再向西、向南就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藏自治区、云南、广西,这是我们中国的陆地边疆。在讲到中国的陆地边疆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个概念需要纠正一下,好像边远的地方都算边疆地区,那可不行。比如说宁夏回族自治区,比如说贵州、青海,这些地区从我们内地的人来说它们确实是边远地区,我们如果分不清的话,往往把这些地方也作为边疆地区,这不符合科学的标准。因为这些省区没有作为陆地边疆的最过硬的硬件条件,它没有边界线,没有邻国之间的边界线。这是陆地的边疆,陆疆的情况。 3.海疆的情况相对来说就比较复杂,综合现有的认识,海疆可以包含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指大陆海岸线至领海基线之间的海域,这是国家的内海,它的法律地位与领土完全相同。另一部分是按当今公认的国际法,是领海基线以外的国家管理的海域,包括着邻海、毗连区、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等国家管辖海域和岛屿。根据上述标准,中国的海疆从鸭绿江口到曾母暗沙,有4000多公里,它的东西宽度700到1000公里。中国大陆的边缘除了海是中国的内海以外,还有黄海、东海和南海,所以按照海域的划分,可以划分为黄海海疆、东海海疆和南海海疆。在上述的海疆范围里边最大的岛屿是合湾岛和海南岛,这两个岛现在是我们中国最大的海疆省份。但是我们在论及海疆时还必须考虑到,历史上的中国海疆还应该包括沿海地区的沿海带。当代中国的海疆包括不包括沿海省区?这个问题认识不完全一致,因为如果包括进来的话东部的最发达地区统统算作边疆地区了,边疆地区好像也弄得大了一点。所以我们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在研究海疆的时候也没有把广东、福建、江苏、山东、河北、辽宁给划到里边去,我们在研究海疆时候重点是抓的台湾和海南,包括南沙群岛。 4.当代中国的边疆与历史上的中国的边疆有着历史的继承性和延续性,这是我们中国的特点。但是当代中国的边疆又不能够简单地与古代中国的边疆划等号,因为中国古代的疆域呈现出了稳定性与波动性相结合的特点。如果能把我们当代的疆域图做出来,然后把历史上的几个大一统的王朝的图做出来,一比较的话可能就看得很清楚:汉帝国时候的中国疆域有多大,唐帝国的时候中国疆域有多大,元帝国的时候中国疆域有多大,一直到清王朝的时候,是中国疆域奠定的时期。到了近代以后它又怎么收缩了,成了现代我们中国的疆域,这个图一比的话可能就比较清楚了。当代中国的边疆跟古代中国的边疆不能简单的划等号,又有很多是交叉的。 (二)关于中国边疆发展的大势和特点 1.中国边疆地区发展大势边疆地区的发展是统一多民族的中国发展进程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全国范围的发展决定了边疆地区发展的基础,边疆地区的发展也对全国范围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中国边疆大致有三种发展趋势,或者是到当代为止的三种归宿:其一,原为边疆地区,经过长时期甚至有反复的发展逐步变为内地的一部分;其二,曾是域外或边疆地区,经过长期甚至是有反复的发展,现在仍为中国边疆的组成部分;其三,由于外来势力的影响(直接或间接的),曾是中国边疆有机组成部分的地区成为今天中国的域外之地。 如果从宏观角度观察中国边疆的发展大趋势,结论只能是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随着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壮大、稳定,由局部小统一,到全国大统一,终使广大边疆地区日益成为统一多民族中国的有机组成部分。 2.历史特点 第一,广阔的地域——分散发展演进后的统一。这里所讲的分散与统一均有两重含意,讲分散既有从全国角度看边疆分散为若干地区,也有在一个大的地区中又往往可分为若干相对自成体系的局部;讲统一既有各大边疆区域逐步统一于中国的进程,也有各个边疆区域内部趋于一体的演进。每个大的边疆地区都有相对自成体系的发展史,这既是本地区的社会发展史,也是统一多民族国家边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多样的民族——自立发展基础上的融合。中国是一个统一多民族国家,中国边疆问题与中国民族问题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这不仅因为中国边疆地区是各少数民族主要的聚居地,而且各民族在自立发展基础上的融合发展是构成统一多民族中国的基石。我们应确立一个衡量民族发展的标准——对统一多民族国家来说,任何形式的融合都是民族发展历史上的进步。 第三,悠久的历史——曲折发展过程中的延续。中国边疆地区的发展史一般均可追溯到上古时期的石器时代,各个边疆地区社会发展速度或快或慢,但都或早或迟地纳入了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连续性发展的轨道。在近代中国出现边疆危机以前,中国边疆形势发展的总趋势是朝着有利于统一多民族国家发展的方向演进的,即使是来势凶猛且人主中原的北方游牧民族也从未中断过中国历史发展的进程。 第四,复杂的问题——多重矛盾发展的叠加。包括了人类生存发展与自然环境制约的矛盾、生产力发展与生产关系制约的矛盾、社会不同阶级和阶层之间的矛盾、不同民族间的矛盾、不同文化传统和意识形态的矛盾、政权与政权之间的矛盾等。 我们从边疆发展,就是历史上中国边疆发展的趋势就可以看出它复杂的背景。为什么复杂?历史上中国的边疆指的是历史上的王朝的边疆,从总体的发展趋势来看,历史上曾经是中国边疆的这些地方到今天为止它有几种不同的发展结果:第一种结果是历史上中国的边疆或者历史上某一个封建王朝的边疆,经过长期历史发展以后,这些边疆地区实际上已经成了现在的内地了,已经不是现在中国的边疆的省区了。很明显的例子,当时宋朝跟辽金对峙的时候,作为与封建王朝对峙的边疆地区实际上是现在的中原地区。第二种结果是历史上是中国的边疆地区现在仍然是中国的边疆地区,像西域。西域在汉朝是中国的边疆地区,在唐朝也是边疆地区,到了清朝仍然是边疆地区,现在仍是我们的边疆地区。第三种结果就比较复杂,历史上曾经是中国的边疆地区,或者是中国的属国,对当时的封建王朝中央政府朝贡,或者归属,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中国的一部分了,成了另外一个国家,这就比较复杂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主权国家,甚至还是我们的友好邻邦,但是在讲到历史的时候,我们怎么来讲这段历史?这就比较复杂了,所以问题的复杂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体现出来了。另外一个复杂问题就是民族的差异、文化的差异,这是客观存在的。作为统一多民族的中国,所以2000多年来分分合合,始终没有散,有它内在的规律在起作用,不是简单的军事征服或者是行政上的管辖,它有精神因素在里边的,这个精神因素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民族凝聚力,中华民族凝聚力。但是就是在中华民族凝聚力这个前题下,由于我们有一些边疆地区的民族的文化背景不一样,它对中华民族凝聚力的认同程度也就有很大的差异。即使中华民族,也要看到认同感里边的负面的因素,我们的精神凝聚力里边就存在着文化背景的不同、民族的差异,这也增加了问题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