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飘网上冲浪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让生活好看》里张柏芝的一番话。 关于如今年轻演员们的跨界。 让飘有些感慨。 的确,跨界好像成为了娱乐圈的财富密码。 爱豆跨演员,演员跨爱豆,一个模糊的"艺人"身份走天下。 而最让飘感慨的,是语言类节目的跨界。 因为相较扯扯也还算沾边演艺圈的跨界。 语言类节目的跨界,往往会带来更多争议。 事实上,它本来门槛就较高,也相对有限,这类演员愿意尝试更多的身份,也可以理解。 也正是因为这样。 那些一直住在娱乐圈郊区,深耕内容创作的"明星们",显得隐形,又稀有。 行业里的"第一"出了圈。 他们好像成了不上不下的"万年老二"。 "第二名"果真不值得被记住?唠唠。 聊千年老二,怎么少得了《脱口秀大会》的"三亚"得主王建国。 作为最早提出《躺平学》理论的脱口秀艺人,王建国是有自己独特的喜剧理论体系的。 他的个人特色甚至浓厚到,每个经他手的笑点,都能沾染上那股标志性气息。 因此飘一直觉得,他多少有些被谐音梗耽误了。 王建国对国内喜剧文化生态的贡献,远不只是这些个谐音梗。 抛开那些单纯搏人一笑的押韵,他的段子细看下来,都有一层悲观主义做底色的戏谑。 好笑,但笑完又能有些东西沉淀。 这个"让观众多想一层"的回甘过程,就是将他与其他脱口秀演员,区分开来的关键。 比如,他很擅长用一个看似不搭界的笑话,和自己内心的真实表达做连接。 他说少年时看机器猫,漫画世界里所有人都非黑即白,个性一眼可辨。 结果长大后发现,所有人都会戴面具,甚至同时拥有截然不同的矛盾面相。 就像长得像大雄的李诞,不仅不似漫画里被人嘲笑,反而通过笑话别人致富。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仅没有机器猫的"诚实丸"警告,反而混得如鱼得水。 揶揄了一把老熟人的同时,何尝不是对如今社会的虚与委蛇,传递着自己不想顺从的态度。 还有流传江湖至今的,"看坟人"的故事。 他重新定义了孤独的四种类型,用段子解释得明明白白。 将"绝对孤独"的状态,比作手机没电周围又停电时,独自看坟的守墓人。 "笑果"炸裂后,他转头又在表达自我: "在我的心里,我就一直都是那个守墓的人,这个世界是我看的坟。" "孤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也是唯一爱的东西。" 简短几句,将自己那份与守坟人一样,渴望与人沟通,又害怕与人沟通的无解孤独,阐述出来。 在全场所有人都在说孤独笑话时,只有他真正将孤独议题的内核,用幽默的形式呈现出来。 因此,抛开那些纯娱乐的谐音梗,他的段子细看下来,比许多让人乍听就笑的罐头笑话,都更有内涵。 知乎"为什么李诞火了,王建国却没有火"的问题下,最高赞的答案,第一句便是: 王建国越来越严肃了。 严肃,便不够讨喜。 不会直戳人笑穴,只能让他在脱口秀的地位,保持着"千年老二",拿了个"三亚"的称号。 看似不聪明,却何尝不是一种硬颈的"忠于自我"。 在所有人只追求着"爆笑如雷"的时候。 王建国写下的内容,是有些逆行的。 显然他一直还在意,脱口秀是一门冒犯的艺术。 即便碍于土壤原因,他的冒犯,更多的是自嘲。 但自我消解,再消遣,其实也是个硬功夫。 就像他毫不避讳,时不常地调侃李诞火了,自己没火这件事。 乍一听好笑,但笑过之后,总觉得有一份真实的心酸夹杂其间。 王建国始终是个清醒的人,不会硬为了抖包袱,先给自己树一个虚拟人设来调侃。 他从来都真刀真枪,拿真实的经历和感受自嘲,这个过程也类似一种自我审视。 之所以会在社畜心中封神,也是他敢于剖开自己,承认自己的"废物"。 他在自己的欲望和底线间挣扎,像每一个挣扎于生活的你我。 也因此,他活成了李诞的一个反面。 飘曾说过,李诞的过刚易折,让他从一个叛逆少年走向虚无主义。 他早已不在乎所谓底线、尊严,认为一切皆不重要,自然也不抗拒以此兑换名利、财富。 他也放弃内容创作的意义感,认为喜剧便是喜剧,开心至上,何须什么沉重的内核。 而王建国,却显然还在意义感的大门口守卫着点什么。 他在段子中讽刺人们的"自欺欺人"。 为了金钱对践踏自己尊严的人戴上陪笑的假面,将自己的人格捏碎,碾成齑粉,撒在柔软的天鹅绒上,以防伤到践踏它的人。 这段子的内容在反抗李诞的万物皆空。 而这"悲剧内核"的形式,又驳斥着李诞对内容创作的"流于表层"。 是李诞口中那种,"还在坚持的人"。 自然,人生观不分孰优孰劣,但坚守的人,至少也值得一束聚光灯。 聊完娱乐圈4环的脱口秀界,再来聊聊5环的相声界。 第一捧哏阎鹤祥的位置,也多少有些尴尬。 不少人初识阎鹤祥,是在《吐槽大会》上。 作为"太子爷"郭麒麟的搭档捧哏,一面被他人吐槽为"克搭档,活该自己搞喜剧"。 另一面,又因为一次次精彩的对脱口秀的反调戏被称为"相声对脱口秀的降维打击"。 这吐槽与反吐槽,刚好将阎鹤祥位置之尴尬,显露了出来。 如同王建国红不过李诞一样。 阎鹤祥与郭麒麟在大众心中的熟识度,也不在一个量级。 更别提,当逗哏郭麒麟频频涉猎其它领域后(没有说郭麒麟不好的意思),驻守德云社的捧哏阎鹤祥,被嘲为"寡妇失业"的窘境。 如果说阎鹤祥本身也学艺不精那也就罢了。 但偏偏,通过《吐槽大会》的表现也能窥见,阎鹤祥的语言实力,是没话说的。 作为德云社第一批对外招生的弟子,阎鹤祥很快便成为了"鹤字科"的捧哏第一人。 郭麒麟15岁时,彼时入行5年的阎鹤祥便被郭德纲钦点为郭麒麟的捧哏,成为大林的搭档。 虽说自认为相声是"九分逗一分捧",但在捧哏里,阎鹤祥的确做出了自己的风格。 他从不拘泥于"好嘛""得"的传统捧哏台本。 而是在"捧"的过程中,也插入些不会喧宾夺主的"逗"。 尤其是关于郭麒麟与他爹的身份,许多弟子或碍于情面,或害怕犯忌,一般不敢拿来调侃。 但阎鹤祥却毫无芥蒂。 郭麒麟逗:"同样说相声的,怎么大街上没人认识你呢?" 阎鹤祥捧:"我差一好爹。" 郭麒麟逗:"阎鹤祥本名带个‘鑫’,缺什么,名字补什么。" 阎鹤祥捧:"那你爸的名字取挺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能说阎壮壮真勇。 但也就是这样不卑不亢的捧哏,让他俩的相声,更是多了一番互相成就的味道。 理解了阎鹤祥这"进攻性"的属性,就会知道,嘲他"寡妇失业"着实没必要。 且不说大林与阎鹤祥的关系之近,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不在场让搭档有事业之忧。 阎鹤祥从相声里到生活中的"进攻"本性,都会让他不可能真正失业。 既然搭档不在,那便自己找事儿"再就业"。 单口相声和评书。 2018年,当大林子时常在外录节目之时,阎鹤祥在德云社的评书《刘汉臣之死》,也让他圈了一次粉。 这成功也依旧是靠实力,而非什么意外。 细听便能发现,阎鹤祥的评书与常人想象的那"传统说书人"的老旧味儿,不太一样。 他心知媒介的变化,让"评书"失去了很多市场。 毕竟如果19块便能看一场奥斯卡获奖的优质电影,又为何要花50多来听你一场只听个音儿的说书? 出于对此的考量,为了吸引年轻观众,阎鹤祥认真地在评书中加入了许多直接联系现实的比喻。 书中角色,麒派大艺术家周信芳一次唱戏,挑错了戏本。 唱的《御碑亭》,对于麒派喜欢做派,喜欢戏剧冲突的观众而言,太过平淡了。 阎鹤祥形容为周信芳"不懂大数据"。 又顺势劝了被逗乐的观众要"注意数据隐私。" 这些"插科打诨",一面扫去了些"评书"这传统艺能的老旧感,又增添了些古为今用的味道。 让阎鹤祥的评书一下有了特点与传播点。 不是死学,而是愿意思考与创新,恰恰证实了阎鹤祥对语言类艺术的钻研与热爱。 其实,如果把时间线往回倒多些,便能发现,阎鹤祥的进攻性,一直都来源于这份热爱。 中学时喜欢上相声的他,因被家人反对学艺,于是放弃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而上了北京工业大学。 但大学期间,放不下对相声的喜爱,阎鹤祥又在学校组织起了民间演出的"票房"。 图源:《故事FM-德云社阎鹤祥:从网络工程师到相声演员》 毕业后,顺利进入国企内成为一名捧着铁饭碗的码农,却又没抵住德云社的诱惑,成为了德云社首批对外招生的弟子。 初入德云社,他放得下大学生、国企员工这些"体面人"的身段,擦桌扫地,无一不做。 又碍于家人的不支持,没有辞职,公司德云社两边跑,两倍的辛苦,于相声而言,也只是一倍的收获。 也是这番周折,让阎鹤祥意识到: "一个人一辈子,只有认真干一件事,你才会干好。" 于是,在2016年,阎鹤祥等来了他迟到的叛逆。 终于辞去了国企的工作,成为了全职喜剧人。 打那以后,阎鹤祥彻底地选择了相声行业,也真正做到了扎根于此。 发现没,无论是写严肃段子的王建国,还是从相声到评书的进击捧哏阎鹤祥。 共同的是,他们都是踏实钻于内容创作,对语言类表演有高要求之人。 一个细节。 当初《吐槽大会》被爆出有提词器,舆论小喧哗了一阵。 在一片对"该不该照读提词器"的争论之下,王建国和阎鹤祥也脱颖而出。 大家发现,唯这二人,是一眼不看提词器,吐槽谁,就从头到尾看着谁。 事实上,阎鹤祥在采访中早已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是不看提词器。 这是和表演融在一起的。 死板点儿说,如果规则允许,看看提词器,也是一条"合理的捷径"。 二者的不看,说穿了便是对业务能力一份精益求精的精神。 宁可费点儿劲得100分,绝不拿轻松的90分。 这样的心性,也未尝不是二人"万年老二"的原因。 毕竟若是投机一点,加多点儿浅显易懂又好笑的段子,凭一身幽默的本事去迎合受众。 走红,未必真是难事。 偏偏王建国与阎鹤祥,都选了hard模式。 他们不是不想红,只是对于"红"的途径,二人有着自己的原则。 一个不是秘密的故事是,曾打算带王建国去见王思聪的李诞,最后带去的是池子。 王建国对此的解释是,李诞拉他出去社交时,常在桌子下掐他的大腿。 见王思聪那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是不想见。 在阎鹤祥这边,这条关于"相声演员出圈"的标准则更明确一些。 在采访中,他不止一次的提及,如今的相声,是"虚假的繁荣"。 虽然媒介的发展,看似带来了相声的"出圈",随时随地都听得。 但从相声的内容质量而言,却不进反退。 行业地位、审美,都没进步。 图源:《故事FM—德云社阎鹤祥:现在相声行业完全是虚假的繁荣》 也因此认为,相声演员的学历门槛应该提高。 非但如此说,也是如此做。 在与郭麒麟搭档的第四年时,郭麒麟向他提出暂退相声,回去读书的想法。 作为捧哏的阎鹤祥说:"这个世界上如果就剩一个人反对你上学,也应该是我。" 但随后又说:"从朋友的角度来讲,我举双手赞成你出去上学。" 后来的采访中,阎鹤祥对这段往事的回应是:"郭麒麟太应该去上学了。" 图源:《故事FM-德云社阎鹤祥:从网络工程师到相声演员》 二人对内容这份从根上死磕的精神,注定会牺牲一些财富密码能带来的轻便。 但也是因为如此。 这样不多要,不少要,一分实力就换取一分成绩的人,显得更为宝贵。 相较有些虚浮的"红气"。 王建国和阎鹤祥走的,是一条凭借实力的硬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