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和我一样,小时候总是觉得父亲很霸道,很大男子主义。有时候霸道得像是没有道理一样。但是当你自己作为父母之后,心里是否也会不断地泛起许多涟漪,让你想写点什么,以此来怀念父亲,来鼓励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小学的时候,我和姐在青山自然村的小学读书。这所小学只有一到四年级,五、六年级要到我们小洞村完小读。现在青山小学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读书的时候在老家还没有幼儿园,没有幼儿园的概念。面对朋友的时候偶尔会调侃一句"别欺负一个没有读过幼儿园的"。 学校离我们家不到三公里,但是那个时候觉得好远好远。开始读书的时候,我是被我妈拿着竹丫枝赶着去学。父亲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外漂"深圳。家里的田地、牲口需要母亲一个人操劳,照顾我姐弟。除此之外,母亲还要到八九公里的集镇上,卖点蔬菜瓜果,买柴米酱醋茶,一去一回需要一天。姐姐就很"冤枉"了,自己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还要拖着我这"拖油瓶"。我不想走路,或不想去上课,常常把姐姐"拖下水",害她迟到,结果就是被罚扫地。这种说法实在是好的,至少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增加劳动的。学校离家没有多远,老师来上课的路又是赶场大路。我妈赶场卖菜去得早,在路上能碰上老师,回来的路上也是经常遇到。"告状"是常态,老师并不那么刻意,只是遇到了父母会唠嗑几句,就会说到哪天我们又上学迟到。结果回家对我们就是一次教训,那个时候好像很爱面子,常常因此生气。有我这个"拖油瓶",我们回家自然不会太早,屁大点的娃哪有时间概念。 八岁左右,家里的土墙房子已经支撑不住房顶上的木条,腐朽的木条已经忍受不了瓦片的重量,瓦片已经经不起雨水的敲打。逼仄的房间,已经满足不了我们居住的要求。父亲在深圳打工攒了一些钱,回家盖了房子,房子还是土墙房子,瓦片还是自己用柴火烧制的瓦片。只是进行了更新,勉强能够满足我们大家居住的需求。 有一天我和姐回来得有点晚,七八月正是处暑天气,也是八月豆成熟的时候。我们和表姐他们一起摘八月豆,回来得晚。平时我们正常到家就三点多,而那天我们回到家已经五点过了。刚刚回到家,父亲就大发雷霆,根本没有我们解释的余地,大声地吼,让我和姐跪着。他和母亲慢吞吞地去厨房端菜,开始吃饭。玩的小孩哪里知道饿,但是看到父母在吃饭,肚子就开始打鼓了。早上七八点从家里走,说实在我确实饿了。父亲没有丝毫让我们吃饭的意思,看着我和姐无精打采地跪着。他大声吼,让我们跪直,不断地问我们是不是去洗澡了。天气炎热得要死,加上饥饿哪里还有精神跪得笔直。处暑天气三十八九度是常态,偶尔刷新一下也能够到四十一二度。我们旁边有一个水库,水库有点深,最深处有二十米左右,就是最浅的地方也足以让我们淹死。不久前淹死了人,父亲自然是更加担心我们。 父亲不断问我们有没有去洗澡,我们确实没有去,就说没有。母亲在旁边就说了一句,没有洗就好,以后也不准靠近水库。母亲让我们起来吃饭。父亲突然大发雷霆,顺手打了母亲一下,吼了一句:就是你给惯的。然后母亲回了一句,你自己常年在外,你管得好你管。父亲哪里容得了母亲这样的语言,挑战自己的权威,挑战大男人的地位。 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每个月工资都往家里寄。家里的柴米油盐,人情来往,还有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随时生病,花费的钱都是要靠父亲每个月的工资。母亲卖菜,只能是补贴一下。父亲揪起母亲的头发就打。母亲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即使有,又怎么敢还手。母亲逃出了父亲的抓、扯,就开始跑。母亲无法忍受,也觉得委屈,就有轻生的念头,拿着敌敌畏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父亲扯过来,砸碎了药瓶。这时我的叔叔婶婶跑过来劝架。我知道父亲不会让母亲喝药,即使对他权威有挑战,但是此刻他是害怕的,害怕失去。这是我记忆中唯一一次父亲动手打母亲。父亲不允许我对母亲不尊重,常常对我们说母亲的辛苦,希望我们怀有感恩之心,他不忍心母亲过于劳累,干重体力活。 父亲是1994年出去打工的,那个时候正是深圳大发展时期,也是思想大解放时期。父亲有了很强的超前意识,所以我们家只有我和姐两个孩子(弟弟是14年后的事)。在老家没有三四个孩子是不正常的,多的七八个孩子都有。我们家两个孩子绝对是个奇迹。他认为养得多,不如养得好。他不允许我们姐弟有任何闪失,自然对我们的担心就会更多,考虑得更多。面对母亲的"溺爱",肯定是不允许的,所以大发雷霆。 父亲常常对我们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时候我们不能做其他什么活计,捡柴、挑水、晚上热洗脚水就是我们的"主业"。冬天的水要到两三公里外的地方去背。我们还是孩子,每次背两三个瓜瓢,随年龄增长逐渐可以背半桶、一桶。每次热水洗脸洗脚,我们用水吝啬。他看到水少就总是说,人穷水都穷吗?连脚背都淹不完洗什么脚。自己多背点,多背一趟不就可以了吗?他也常常对我们说,人穷志不能穷。要有走出大山的志向,不要做井底之蛙。如果没有格局和规划,以后只能在家种地。 记得读初中,每周五12点就放学了。放学后我就回家,差不多一点半才开始下雨。回家有两条路,一条是走花生堡,那条路是先比较平缓,后就是一直爬坡。另一条是走二等坡,这条路和另外一条路刚好相反,首先是径直地爬坡,然后才是缓坡地段,每次走这条路会节约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因为路程比较近,还是因为战略不同,结局就不同。其实现在我想还是开始回家精力比较好,爬坡比较有力气,就是父亲所说的先苦后甜。 那个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也不便,根本就没电话,电话是富家子弟才有的,我们农村人根本有不起。我走到岔路口才开始下雨,岔路之后没有人家,也就没有地方可以借到伞,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下雨、下冰雹你也只能硬着头皮走。翻过双石包,刚刚到叫环偏上的地方时隐约听见有人叫,雨更不会因为谁的呼喊而降小,大雨掩盖了呼喊的声音,我根本听不清是谁在喊。我继续朝前面走,走到尖荒顶那边 又听见有人在喊,我这次听出来了,是父亲,是父亲的声音。我立即回应了他。看到他穿着水鞋,披着胶纸遮雨,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胶纸打湿了,贴在他的背上,那瘦弱的骨骼清晰可见,单薄的身体走在路上,下面的水已经淹过脚背,走得摇摇晃晃。其实我已经全身湿透了,此时伞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我哭了,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水。我说你不用来接啊,而且你又不知道我走哪条路,万一走错了,错过了,你不就白走了吗?他说就是怕你走的不是这条路,我在叫做包家坟的地方就开始喊。你没有答应,我想你是不是在躲雨,距离比较远,雨又比较大还听不到,我又在尖荒顶喊。你走两边都应该听得到。我说开始没有听到。我们两父子就在雨水中摇摇晃晃地走回家。 父亲爱之心切,会不顾一切地去疼爱子女。我们就是在父母这种霸道的爱的茁壮成长。《我就是一粒种子》 我是父亲种下的一粒种子 他将我埋在土地里 雨来时往地里赶 日晒时朝地里跑 我不急不躁 心安理得的在土地里成长 父亲从未放弃 我被他的爱感动了 露出一点芽偷偷看他 他发现了我 我那时是多么的弱小 杂草将我遮住 他为我除草 他为我施肥 他怕我长势不好 不断为我输送养料 风一次又一次吹过他的脸颊 吹干了无数的沧桑 他说,希望我 早日能够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