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春节了,也是一年一度亲朋的攀比现场。 很可惜,年复一年,我和老赵既没能像姐姐那样换大房子,也不能像妹妹那样出手阔绰地换豪车。 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活得普普通通。 我妈说:"谁让你当初没眼光,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 是的,我们家老赵就是传说中没本事,还甘愿平凡的男人。 只是,结婚12年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越来越觉得,没本事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和他过日子,我踏实而幸福。 02
我叫刘静,今年36岁,和老赵曾在同一家银行当柜员。 是老赵先追的我。 那时的他聪明幽默,有他在,营业厅充满欢声笑语。 我纳闷,这人怎么每天都那么开心? 跟他在一起,你永远不需要找话题,多糟心的事,到他嘴里都可以风轻云淡。 直到确定了恋爱关系,同事起哄问他喜欢我什么? 老赵特别实在地说:"刘静个高,可以拯救我们家祖传的海拔。" 我这才注意到,我俩站在一起的确是男低女高。 我168,他172,我天天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装,就显得比他高出许多。 03
老赵的业务能力很强,每年一度的点钞大赛,他连年夺冠。 每年的优秀员工评选,他的选票都遥遥领先。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他应该前途无量。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同期的同事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唯有老赵,依然还是普通柜员。 追究原因,竟是"不思进取"。 当初领导有意提拔他,几次带他出去应酬,老赵滴酒不沾不说,看到别人喝完又要唱歌,又要洗脚,他一律选择半路脱逃。 后来,领导再叫他,他干脆溜之大吉。 如此不识抬举,上升的通道基本被堵死。 对此,老赵有自己的说辞:"我这辈子对升官发财没奢望,咱也不是那块料,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知足了。" 04
谈恋爱时,我一直以为老赵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结了婚才慢慢发现,这人骨子里其实是抗上而惧内的。 有段时间,单位给每个员工都布置了拉存款任务,大家只能发动亲朋好友。 唯有老赵,坚决抵制,每月的任务完成量寥寥无几,直接影响绩效不说,主管、分管领导分别找他谈话,再这么下去就得换岗。 老赵丝毫不服软,拿出工作条例问:"拉存款本就不在我柜员职责范围内,凭什么拿这个要求我?如果是我工作上有失误,我认,但再拿这个跟我说事,免谈。" 05
那样的老赵,像个刺头,领导不喜欢,更不会重用。 我无数次劝他别那么抗上,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肉。 但他有自己的主意:"在职场,咱不称王称霸,但也绝不做软柿子,咱不向上爬,但也不能让别人随便踩。" 于是,老赵几十年如一日地做着普通柜员,升职加薪的好事从来轮不到他。 他倒也讲理,看着自己带的徒弟如今当了副行长,老赵说:"就冲那被酒精喝坏的胃,和在领导面前装孙子的样,这是他应得的。" 06
老赵何以是这样的个性?答案在我公公那里。 他完美继承了公公的能说会道,公公也是凭着那份会来事,会喝酒,混成了厂长助理。 可是,老赵和婆婆并不是公公升迁的受益者。 相反,他从小就见惯了父亲在外面对谁都点头哈腰,尤其是见到领导的各种跪舔。 但回家后的公公,简直判若两人。 婆婆做饭稍稍晚了点,他就骂骂咧咧。 老赵还是小赵时,稍有调皮,拳打脚踢外加语言暴力。 尤其是靠着溜须拍马坐到厂长助理位置后,公公在外越发谦逊低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一回到家里,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窝里横。 亲眼目睹了父亲的两面派,以及母亲在父亲面前的敢怒不敢言,老赵从小就发誓:等我长大了,决不做他那样的人,一定要对老婆孩子好。 07
成年后的老赵也真的做到了。 我爸妈第一次见他,看他能说会道有眼力见,而且又烧得一手好菜,认定这样的女婿是可塑之材。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流水的柜员,铁打的老赵。 唯一没变的,是他对我和女儿的好。 结婚后,老赵十年如一日地接送我上下班(那时候我调到了分行)。 就连我爸妈都问:"有必要吗?她自己找不着家还是找不着单位?" 但老赵说了:"戏里都唱了,夫妻双双把家还,我喜欢这样。" 08
自从结婚后,买菜做饭洗衣服这样的家务活,老赵全包了。 无论我俩什么时候去逛街,无论买多少东西,他都不让我提,还美其名曰"我永远是老婆的跟班"。 最搞笑的是,我怀孕时,孕吐特别严重。 他每次看我吃了吐,吐了吃,心疼得眼圈红了又红:"老婆,要是我能替你生孩子就好了。" 说实话,老赵对我比父母还要好。 我上有姐姐,下有妹妹,身为老二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一个。 可是,老天给了我老赵,那些父母不曾给予的宠爱,他统统给了我。 09
有一次,老赵无意间听我说起童年往事。 我上初二那年,班里流行戴电子表,只有我和另一个女同学没有。 女同学对我说:"咱俩都是老二,家里凡事都是先紧大的和小的,这一次,咱们联合起来反抗,要是不给买手表,咱就离家出走。" 我天真的同意了,还回家跟父母说了自己的决定。 很可惜,我爸听完,直接把门打开:"你为了一块表就要离家出走,我和你妈怕是将来也指望不上你,你走吧,走了就别回来,放心,我们谁也不会找你!" 那一次,我不仅没得到心心念念的手表,反而特别怂地没敢真正出走。 少年的我,能去哪里呢? 可是,那种被父亲打开家门撵出去、在家里可有可无的感觉,终生难忘。 时至今日,我在家里的存在感依然很低。 没想到,老赵默默听完我少年的伤心事后,会在第二天下班时,给我买了一块瑞士名表。 那只表花了他半年的工资,而那会,我们还在租房子。 可他说:"房子等等买,钱能慢慢赚,但我媳妇心里的伤,必须马上给修补好,不然,我心疼。" 10
老赵就是这样,无论人前还是人后,毫不掩饰自己以老婆孩子为中心的"没出息"。 每次回娘家聚会,他首当其冲地掌勺。 我想帮忙,他就把我从厨房里撵出来,说:"你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我回娘家干活早就成了惯性,爸妈也过意不去,催我伸手帮忙。 但老赵私下对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们从前怎么忽略你我管不着,但现在你是我媳妇,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媳妇很金贵。" 11
人生有时可能就这样吧,能量都是守恒的。 当你得到很多很多爱的时候,势必在经济上就没那么顺畅。 我和老赵的日子,一直过的不宽裕。 女儿两岁,首付了现在的房子。 女儿六岁上小学了,学校离家比较远,我们又贷款买了车子。 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要为钱小小地惆怅一下。 尤其逢年过节以及双方父母生日,大家庭总要团聚一下,但总不能只带着三张嘴回去吧。 姐姐妹妹都过得很好,给爸妈买东西更是比拼着谁的更好更贵。 唯独我俩,只能买些米啊,油啊,能力范围之内的。 12
每次回娘家,爸妈嘴上说着,别给我们花钱,但谁都看得出来,对姐夫与妹夫,他们总是高看一眼。 而对老赵这个没能耐的女婿,就像当年对我一样忽视。 经常,老赵负责张罗一大家子的饭菜,然后,他人还没上桌呢,大家就开始动筷了。 姐姐妹妹从家里走时,妈妈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她们打包。 而到了我这儿,我妈会说:"你们家老赵会做,就不给你们带了。" 13
有一次,我妈生病了,打电话叫我们陪她去医院。 结果,她全程抱怨车子坐得不舒服,腰酸背疼。 我听了特别扎心,可老赵呢,根本不在意,还配合着说:"是啊,我这小捷达跟姐夫和妹夫的可没法比,我也努努力,争取早点换个好车。" 我气得撂下一句:"不用换,我坐得很习惯,他们不习惯就打公交。" 爸妈就是这样,有好吃好喝的时,永远想着姐夫和妹夫,可家里有一点重活,包括头疼脑热需要去医院时,率先想到的永远是老赵。 而老赵呢,对他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毫无怨言。 我心疼他,背后也劝他:"对我爸妈,你要学会拒绝,不能由着他们对你那么势利眼。" 但老赵嘿嘿一乐:"我没姐夫和妹夫那么有本事,但咱心眼不能差,不能出钱,就出出力,谁让他们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媳妇呢。" "放心吧,你老公大事干不了,但这些小事,能理得明明白白的。" 老赵的话,永远是我的定心丸。 14
前几天,姐姐给我发来一张图片,是11岁的小外甥写的作文《我的二姨夫》。 小外甥说,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二姨夫。 二姨夫舍得为他花时间,还举例说,每次去姥姥家,大人们都忙着打麻将,只有二姨夫,会陪他和两个妹妹做游戏,陪他们放烟花,陪他们溜冰,玩得比他们还嗨。 "二姨耳朵冻红了,二姨夫都会心疼的帮她焐很久,可是,妈妈就算感冒发烧都不能给我做饭了,打电话给爸爸,他就只会说‘忙’。" "二姨夫从来不对妹妹(我女儿)发脾气,而且,每次看见妹妹就眉开眼笑,不像我爸,每次看到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妹妹和二姨夫是上辈子的情侣,我和爸爸是三生三世的死敌。" 小外甥还写道:我很想有一个像二姨夫那样的爸爸。 15
这篇作文,让我笑出了眼泪。 姐姐推心置腹地对我说:"好好珍惜老赵吧,不要像姐姐这样的婚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姐姐的婚姻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幸福如意。 她说:"我每年花十万块在这张脸上,但有什么用呢?你姐夫看都不看,哪像老赵,眼里永远只有你。" 姐姐的话,听得我内心翻江倒海。 是啊,我的确买不起很贵的化妆品,也不能锦衣玉食。 可是,和老赵一起生活,养的是心。 16
有段时间,每天沾枕头就着的老赵居然失眠了。 有好几次我夜里醒来,发现他在阳台上发呆。 几经追问,才知道单位有两个哥们自己成立了一个P2P公司,拉他入伙。 那两个哥们有客户,手头又有闲钱,他们想站在风口上乘机赚上一笔,老赵很心动。 但一想到要跟亲戚借钱,要把现在的房子抵押出去,他又坐卧不安。 他说:"老婆,这很可能是这辈子,我唯一一次能赚大钱的机会了。" 可是,我了解老赵,一旦入局,必心无宁日,他的心理承受力,只在工资范围内的得与失。 于是,我劝他放弃吧,尽管P2P当时红极一时,很多人都赚到了第一桶金,但那不是我们胆气范围内的财富。 我的话,让老赵如释重负,转身回床上踏踏实实的睡了。 看着那张永恒的娃娃脸,我心里还是升腾着平凡可贵的踏实。 17
上周末,老赵所在的支行组织体检。 早上出门前,他从包里掏出一份保险合同,向我坦白:"老婆,这两年我背着你存了点私房钱,寻思着没事儿跟朋友撸个串啥的。"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攒了整整两年,最后还是决定给你和女儿买份重疾险。" 我问他:"那你呢?怎么没给自己也买一份?" 他说:"要是我有那么一天,就算了,是我没本事,没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但绝不会再拖累你们。" 老赵的话,很好笑,可也挺好哭的。 那天,我认真地对他说:"以后别总说自己没本事,你能给我和女儿结结实实的安全感,给我们平淡是真的日子,这就是本事,我很知足,也很幸福,真的!" 18
以上,就是我和老赵的婚姻日常。 老赵就是这样一个视野之内只有老婆孩子的男人。 一个与升职加薪无缘,没能力也没野心的男人。 一个世俗意义下,没什么能耐的男人。 但作为普通人,我们自备一套精神胜利法:终我们一生,也就混个吃得香,睡得着,一日三餐,一张床。 说得高大上一点,就是认识自我,接纳自我,尊重成功只属于少数人的概率学。 这点心得,与各位姐妹共勉,愿世间美好都与你们环环相扣。